第1章 牧安生 牧紫苼
微风吹来，树叶轻浮，在一片山林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的攀爬一颗需要数人合抱，高十几丈的大树。
少年虽然灵活，仔细看也能发现肢体有些不协调，明明很自然的动作，却需要迟钝一会儿，才能做出反应，不过即使这样，半顿饭的功夫也爬到了树顶。
少年名牧生，牧云村人氏，父亲、母亲均已去世，有一个九岁的妹妹，牧生通过砍柴与村民换取食物，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牧生所攀爬的巨树上有一个直径两尺多长的鸟窝，这是山雀所搭的窝，一种在山里常见的鸟。
与其他鸟类不同，山雀每次产卵都有九枚，别的鸟一般只有两枚，多的也不过四五枚。
因此牧生关注这个鸟窝有一段时间了，想着最近差不多该产卵了，这才在回村的路上特意绕远一些路，来这里掏鸟窝，这可是牧生最爱做的。
扶着只有自己手臂粗细的树枝，牧生小心翼翼的向上挪动。
“嘿，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快到树顶时，牧生心理美滋滋的想着。
只是在牧生将要接触到鸟窝时，小腿突然一僵，导致脚下踩空，整个人顺势从树上掉下来。
牧生下意识的握住旁边是树枝，可惜还没来得及庆幸，“咔喳”一声，树枝因受不住牧生的重量，应声而断。
坠落的瞬间，牧生大惊，导致脑中一片空白。
极致的紧张中，因受刺激，牧生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刹那间挣脱束缚，涌入脑海。
“这是那里？”牧生的意识凝固在在这个瞬间，静静的悬浮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
而黑暗中有片片荧光，浮现着牧生这十几年的记忆片段，有无忧无虑快乐玩耍的时光，也有风雨无阻进山砍柴的经历。
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羸弱的女童，而最让人刻骨的是画面中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跪在母亲床前，哭的撕心裂肺。
林林总总画面有很多，这些牧生都很熟悉，但突然间又融入了一些其他的画面。
对于这些突然涌入的记忆，牧生有些陌生，好像它们本来就在，又好像不在，最终所有的黑暗退去，迎来一丝曙光。
牧生原名牧安生，妹妹牧紫苼，只是牧紫苼天生羸弱，生来便被病痛纠缠，后来因为父母的去世，兄妹二人更是生活的很是艰辛。
牧生曾立誓要将牧紫苼的疾病治好，便以‘食不果腹如何安生，病痛不除此生不安’为由，自己更名为牧生。
牧生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被树枝挂在了空中，心喊万幸，这么高的树掉下去，若是掉到地上不死也得摔残。
“呵，吓死我，真是倒霉，在这个时候腿抽筋了，刚才怎么了，怎么迷迷糊糊的。”牧生心里一阵后怕。
牧生从小四肢不协调，偶尔还会出现抽筋的情况，因为没有钱去看大夫，加上山里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娇贵，也就没有在意，不过今天差点要了小命。
“衣服被挂烂了，回去又要被笙儿数落了。”想到牧紫苼，虽然嘴上说着些担忧的话，但却不自觉的一脸傻笑。
“天快黑了，还是快点回家吧，明天再来。”牧生慢慢的下了树。
“咦。”刚才由于惊吓，牧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会儿缓过神儿来，才发现身体变的灵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牧生又试了试，好像身体的一部分，原来一直不听自己的使唤，而现在突然间变好了。
“果然好了。”牧生兴奋的奔跑着，不协调的四肢在这一刻终于正常了。
因为走路奇怪，牧生从小没少受别人嘲笑，虽然牧生一直假装不在意，但身为少年的他，又怎么真的不在意，而这一刻他也能正常走路了，又怎能不高兴。
牧生兴奋的抱住那颗大树，似乎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然而当牧生触摸到大树的时候，一种奇异的现象出现了。
这一刻牧生好像能够察觉到树内流动的生机以及那淡淡的死气，虽然不明白为何，但牧生却本能的这样认为，仿佛自己就是这棵树的一部分。
怪异的感觉让牧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牧生顾不得多想，便匆匆往村子赶去。
“村长爷爷，我把柴放你家门口了。”紧赶慢赶牧生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
牧生父母去世的时候，兄妹二人都还很小，曾在村长家住过一段时间，即便后来离开了，二人也多受村长照顾，平时牧生砍的柴也多由村长同其他村民换成食物。
“小安回来了，晚饭快做好了，吃了再走吧。”院子里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
“不了，爷爷，笙儿在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牧生说完便一路小跑回了家。
“小心点…”村长话还没说完，就看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看着牧生精力充沛的样子，村长嘴角微微上扬。
牧生父亲牧江、母亲聂云，在牧生三岁那年，父亲牧江外出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当时聂云已经怀胎七个多月，在听到噩耗后，一下陷入了昏迷，晕倒在地。
聂云醒来后，身体就出现了问题，因为巨大的打击动了胎气，致使牧紫苼早产。
聂云在有了牧紫苼之后，身子便一直弱，因为牧江不在，更是操劳过度，经年累月，在牧紫苼三岁那年，便油尽灯枯，留下一对兄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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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紫苼也是因为早产的原因，自小体弱多病，据村里人说牧紫苼出生时本是要夭折的，因为有贵人的帮助，这才活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牧生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印象，不仅如此，三岁之前的记忆也是一点没有，所以这件事的真假，牧生便不得而知。
牧生的父母在村里都是老好人，加上牧云村民风淳朴，使得他们兄妹二人虽年幼，在村民的照顾之下，也得以生存。
因为聂云生前曾告诉过牧生，不要轻易亏欠别人，所以牧生在七八岁时便上山砍柴换取食物，今年牧生十二岁，中间几乎从未间断过。
牧生父母不在后，村长便将兄妹二人接到自己家中生活，不过牧生在九岁时便坚持要走，并带着六岁的牧紫苼回到自己家中。
“哥，你回来了，饭做好了。”看到牧生后，一个扎着精致小辫，看起来有些病态的女孩兴奋的喊着。
在女孩身后是两间破旧的房屋，和一颗几乎掉光了树叶，不知年头的老槐树。
房屋因为时间久了，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好像一场大风就能吹倒，现在只是勉强保存了下来。
“给你说多少回了，外边凉，别总在在门口等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牧生责备道。
“嘻嘻…”牧紫苼只是拉着牧生胳膊娇笑。
“还有谁让你做饭了，不是说等着我吗，你眼睛不方便，伤着自己了怎么办。”牧生训斥道。
牧紫苼依旧只笑不答。
牧生无奈，敲了敲牧紫苼的小脑袋，在牧紫苼的半扶半引下，走回家中，因为这个时候太阳下山了，牧生已经看不到东西。
牧生从小被同龄人嘲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走了不协调，另一个就是每到晚上，牧生便看不见一丝东西，即便是提着灯笼也依旧无用。
“哥，你衣服怎么又烂了。”紫苼尽管年龄幼，但缝衣做饭，各种家务做的井井有条。
“不小心挂的，你看我也能正常走路了。”说着牧生抽出被牧紫苼搀扶着的胳膊走了起来。
“太好了，哥，你终于学会走路了。”牧紫苼很辛苦地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牧生走路奇怪在全村都是出了名的。
牧生因炫耀未成，受到了打击，黑着脸走到屋里，而淡淡的饭香一下子勾起了牧生的食欲。
饭菜虽然简单，两个菜，一个是村子里常见的青菜，一个腌制的咸菜，两碗米，说是米，倒不如说是杂粮，是牧生固执的用柴从村民那里换来的，然而即便是些简单的饭，兄妹二人吃的也是很开心。
因为牧生早就习惯了，所以夜晚即便看不到东西，也并不影响吃饭。
“哥，你说明天长生哥会不会来啊。”牧紫苼吃饭时说道。
牧长生是牧生的堂哥，早年间牧长生的父亲在黄石镇置了份家业，虽不太富裕，在镇里也还过的去，所以牧长生一家很早就搬离了牧云村。
在牧长生少年时，由于生意上的原因，牧长生的父亲无法照顾他，牧长生便在牧云村生活了一段时间。
牧生最早的记忆便是成天跟在牧长生身后玩耍，而牧长生也很喜欢那个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路都很别扭的弟弟。
之后牧长生回到镇里生活，但每年仍会回村几次，所以兄妹二人便一直期待着他的到来。
“肯定会来的，明天笙儿都要九岁了，到时候肯定会带很多好吃的。”牧生想也没想的说道。
“你就知道吃。”说着给了牧生一个白眼。
“哈哈，明天给你一个惊喜。”牧生神神秘秘的说道。
“啥惊喜啊。”
“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
“哼，哥你这么坏，以后找不到媳妇咋办。”
“你哥我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以后给你带个最好看的嫂子。”
“吹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