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的骤变让牧生很是担心,因为牧紫苼身体的原因,平时见不到得一丝寒意,每年冬天都只能用草药温养着。
而今年的草药在四月份天气变暖时已经停了,现在家里只剩一两副应急的草药,不足一天的份量。
若温度继续降低,没有草药的帮助,对于牧紫苼来说就麻烦了,之前种植的草药在兽潮中丢失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山中野兽活动频繁,牧生便也一直没有机会补充。
牧生睡不着,便一直感受着温度下降的情况,仅又过了半个时辰,温度便明显下降了不少,按照这个趋势,等到后半夜,便真和冬天差不多。
牧生再也坐不住了,便穿上外套,摸索着出了屋,来到院落中,生了火将暖炉点上,等木炭烧旺,便小心翼翼的将之搬进牧紫苼的屋里。
感受着牧紫苼屋里一点一点变暖和,牧生心里才微微放松了一些,拿上盲杖,摸索着来到村长家,扣门后,便在院外等着。
虽然大半夜扣门很不礼貌,但现在牧生心里着急,也就顾不得太多。
“小安,你怎么来了。”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牧生,村长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半夜也被冻醒,刚加了床被子睡着,便被牧生叫醒了,虽然有些无奈,但看着牧生着急的样子,也顾不上责备。
“村长爷爷,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您家还有滋补抗寒的草药吗,这异常的天气让我有些不安,按照这个趋势,我估计到天亮会更冷,到时候笙儿怕是会不舒服,可是我家已经没有药材了。”牧生因为着急,便一股脑的说明了来意。
“我这也没有留,夏天药材不易存放,只留了一些清热去火的,这天可真够怪的,说冷就冷了。”村长摇头道。
牧生此时心情很不好,既然村长这里都没有,那么村里其他人那恐怕就更没有了,于是没有多说便回去了。
“有点麻烦了,这天对笙儿来说确实难以承受,等天亮了便想想办法吧。”看着牧生离去的背影,村长喃喃自语道。
牧生回到家中,坐在小屋门前,感受着温度一点点降低,心里更是不安,于是便在心里盘算着,等天亮了,要赶紧去一趟黄石镇,这半年也赞了不少铜钱,应该能买下不少药材。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果然如牧生猜测的那样,等到后半夜,此时的温度已经和冬天差不多了,并且随着温度的降低,外边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雪来,而且越下越大,冻的小七从老槐树上的新窝飞回屋里,发现暖炉已经烧上后,便卧在暖炉旁接着睡。
牧生一直没有睡意,在屋前一直守到天亮时,此时整个世界都已经下白了,积雪层足有半尺厚。
天亮视觉恢复后,看到牧紫苼还在睡,便匆匆去了一趟村长家,拜托村长照顾姐妹两个,而自己顾不得吃早饭,就往黄石镇赶去。
六月飞霜在村民眼中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往往伴随着厄运的到来,更有迷信说这是上天对人们的惩罚,于是纷纷祈祷,以求厄运不要发生在自己和家人的身上。
而此时的牧生却根本没有时间祈祷。
雪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牧生一路小跑着赶路,临到中午时雪层已经超过过了一尺,牧生心里焦急,顾不得休息,在辨别方向后,继续向着黄石镇赶去,因为牧生必须要在中午前赶到,不然晚上就回不去了。
因为雪下得太大,降温又太过突然,此时已经没有行人在外,大路上冷冷清清,就连鸟儿声和犬吠鸡鸣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除了牧生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等终于赶到黄石镇时,却发现镇子的大门已经关上,因为太冷又没有行人,负责值守的人这会儿已经回去了,任牧生怎么叫,都没有人来开门。
看着门前贴的告示,因为异常天气的原因,镇子了的大门这几天可能都不会开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则视情况而定。
看到告示后,牧生心里彻底慌了,心念牧紫苼的安危,便不能继续在这等着,得尽快尽快再想办法。
临走前,牧生将门前的告示撕下一块,咬破手指写上“牧生求药”四个字,并通过门缝塞了进去。
因为牧生心里清楚,如果牧长生在镇子里,便会想法与自己取得联系,牧紫苼的情况,牧长生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到时候肯定会担心牧紫苼的情况而前往黄石镇,在发现牧生留下的字条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牧生留下字条后便往回赶,雪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等牧生回到家时,雪层已经超过成人膝盖,只是在牧生回到家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因为温度降的突然,牧紫苼还是发病了,家里仅剩的两副草药已经起不到作用,这会儿已经烧的迷迷糊糊了,并且伴随着发烧,身体还不停的打颤。
看到牧紫苼难受的样子,牧生好不心疼,将自己屋里的被子全拿出来给牧紫苼盖上,看着昏迷的牧紫苼,自己却无能为力,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无力。
晚饭是村长送过来的,虽然一天没东西,但此时牧生一口也吃不下,静静是守在牧紫苼的身边,一遍遍的用毛巾给牧紫苼擦拭额头。
牧小花被接去村长家,牧生无法照顾她,只能麻烦村长,此时村子里也没有一副草药,牧生便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最近一段时间温度都不会回升,以笙儿的情况来说,肯定会需要大量的草药,这几年进山采药时,已经记下了不少地方,当时都留有幼苗,数量加起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但是进山采药最少两三天时间,而且采集到的数量只能够应急用。
所以还需要去黄石镇买药,但不确定牧长生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纸条,如果能拿到草药最好,但也不能将希望全部放到黄石镇,明天还是要进山的。
况且往返黄石镇最少需要一天,这一天内是没有草药的,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临近的村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存货,虽然也不太可能有很多,但维持个一两天应该可以吧,只要能把这两天撑过去便能缓口气,所以临近村子也要拜托一趟。
只是现在进山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牧生在做出决定后,便出去一趟,拜托村里的人帮忙,牧生和牧紫苼都是村民看着长大的,虽然这种天气不方便外出,但是大家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到了后半夜,温度更低了,用来湿毛巾的水,泼出去还没等落到地面,就已经结成冰,此时牧紫苼烧的更加严重了,并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胡话:“妈妈…冷……无聊……看日出…灯会…云梦湖…”。
听到牧紫苼的胡话,牧生一下子崩溃了,牧生母亲去世的时候,牧紫苼才刚刚三岁,对母亲已经有了模糊的印象,小时候每次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相陪,便会缠着牧生问妈妈去哪了。
每次被牧紫苼问起母亲时,牧生都会难受半天,然后无奈的拍了拍牧紫苼的脑袋说:“妈妈出去了,苼儿要好好听话,妈妈就会回来了。”
只是到后来牧紫苼就不再问了,牧生以为牧紫苼已经忘了,但没想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只是不想让自己难受便不再问。
自从牧紫苼懂事以后,从来没有给牧生抱怨过自己和家里的情况,因为眼睛不便,她几乎没有玩伴,和牧生情况不同,即便晚上能看见东西,可是晚上又能和谁玩呢,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自从牧小花来了以后,虽然只是小破妮儿,但牧紫苼还是明显的开心了很多,害怕牧紫苼孤单,牧生便想尽办法做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变着法哄她开心,可即使牧生做的再多,又怎能真的不孤单了呢。
看看日出日落对一般人来说是多么平常的事儿,但却是牧紫苼心心念念却又求而不得的,有的时候牧生也会抱怨生活,为什么妹妹就不能如一般孩童一样健健康康的,只是当抱怨过后,依旧只能辛苦的存活。
牧长曾给牧紫苼讲过关于李少卿的凄美传说,在云梦湖成为李少卿的葬身之地后,世人对于云梦湖便皆有向往,牧紫苼又何尝不想去呢。
牧紫苼的心事儿很少在牧生面前说过,牧生现在已经很辛苦了,牧紫苼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前两年看到牧生大冬天进山砍柴换取食物时,牧紫苼都心疼的不行。
牧紫苼虽然有不少遗憾,但在她看来,只要有牧生在,一切就足够了,所以在得知牧生冒险飞跃断崖时,牧紫苼真的吓坏了,若是牧生出事,她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笙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病治好的,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抚摸着牧紫苼热的发烫的脸,牧生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