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过来后,马泽宇紧紧抿住嘴唇,其实很想笑出声的,父亲这火大的模样,其实很好玩的。但他面上不敢躲,于是只得习惯性地耸肩眯眼,接受父亲即将落下的暴栗。
“诶诶诶!干什么啊,元侠,我人还没到,就听见你在门口大声嚷嚷,这是干啥呀?”
“是啊,元侠,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在打泽宇。什么事啊,泽宇跟俞叔叔说说,元侠你也别上手,宇儿也这么大了。”
“是啊堡主,我刚带老李和老俞进来,你这是干嘛?有话和宇儿好好说,别上手,你躺那的时候,宇儿天天伺候你,那一口口粥喂得,我都瞧着羡慕,你这是干啥,宇儿可是个好孩子。”
门口父子俩即将上演一场“子孝之父慈之”的家庭大戏,听见这三道话音,齐齐转过头。
马元侠招手应了一声,见好友见着,没好意思,索性对着马泽宇的屁股踹了一脚,旋即转过身道:“没啥没啥,闲来无事,打打孩子,过下手瘾,哈哈。”
俞祖铭赶紧给马泽宇撇了个眼神,手指在腰间打着手势,示意:快走!快走!
马泽宇会意,赶紧拽起缰绳,窃笑着牵起马溜了。
待马泽宇将马儿迁回自家的马厩,时间已经到了戌时(19点左右)。
由于之前马元侠病起,母亲的丧礼由于家中没有长辈,很多礼节都是匆匆办的,那时就马泽宇一人执灵,由于辈分太低,来了很多长辈前来祭悼,但很多礼节他都不能操办。
古代礼法制度森严,规矩很多,马元侠病愈后,亲朋来家理应再补办一个。父子俩换上了丧服,在主院的主厢房右手那间已经改成灵堂的房间里,一行人正在为徐素锦举行祭悼礼。
烛光将数十平米的房间映照地通亮,俞祖铭和佥事大人还有刘兴沛依次以同辈祭悼礼上香悼念过后,接下来就是圣女以马泽宇未婚妻的身份进行晚辈的叩拜大礼了。
小姑娘换了一身中原王朝的孝服,如漫画中走出来的娇滴滴的脸蛋上,满是这个年纪少有的肃穆,她此行就是为此,来之前圣母有教过她。
马泽宇立于父亲身后,两人按礼仪在灵桌侧旁肃身站立,马泽宇依恋地怔怔看着母亲的灵前画像,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她两只小手合十拜香,跪坐于灵蒲上,三叩三拜之后,马元侠按礼仪正要上前扶起来,只见小姑娘没有起身的意思,继续叩拜着。
马元侠点点头,微笑着手指一点,示意马泽宇上前,马泽宇赶紧上前接住圣女的身子,毕竟这是圣女,地位极高:“好了雪儿,礼重了礼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圣女的五官简直和圣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肌玉肤碧眼金发,五官立体深邃,那一双冰蓝的卡姿兰大眼睛,别提多好看,长大了也是个摄人心魄的绝世美人,只见她娇嫩嫩的声音响起:“使得了使得了,娘亲说了呀,我是婆婆未过门的媳妇,当然使得了呀。
将来咱们完婚,娘亲说咱们两个小郎妻还要一起在婆婆灵前拜大礼呢。”
“哈哈哈~~”……
小姑娘着实讨人喜欢,一番话,一众长辈叔叔们俱是哈哈大笑起来,马泽宇抿住笑意,霎时脸红。
待圣女叩拜完了,就是他的部众,也是斡颜族中各村寨头领的直系子弟前来叩拜。
一行共有五十多人,人太多,个子又高大,只能六人一组上前祭拜,这些人算起来不仅是马泽宇的外戚,也是部属,他已经在斡颜族中举行过祭天大礼,授封“圣子”,是被斡颜族全体族人真正承认的身份,地位仅在圣母二人之下,他的母亲去世,这些人当然要来进行叩拜大礼。
“咚!咚!咚!咚……”
刘兴沛感受着房间内巨大质量的撞击声,不觉整个房间都在颤抖,仅是前两轮叩拜之后,家里的地面已经塌陷出六口大坑,他倒吸一口气,叹道:“好嘛,真生猛啊!”
斡颜族人性情很真很纯,他们对于马泽宇也是真心崇敬的。平均身高整整高过中原汉人一个脑袋的巨大体型,骨骼壮实,肌肉密度大,成年男子个个都能双手举起几百斤的磨盘,真正堪称体壮如牛,个体都有接近两百六十多斤的庞大质量。
这一顿“咚咚!”下来,震得灵堂四周的香烛都一个个翻倒起来,房间内的一众人包括俞祖铭都是伸着脑袋目瞪口呆,着实被吓到,心想这帮勇士若能为军中效力,怕又是一支天下闻名的精锐部队,马泽宇见此也只得跟着收拾起翻倒的香烛,隐声窃笑。
一刻钟以后,祭悼礼毕。马元侠父子俩换下来丧服,老的带老的,小的带小的,各自带领亲朋摆宴用膳,那些斡颜族人被安排到相邻几个腾出来的的大院子里用餐歇息。
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马元侠很高兴,马泽宇也很高兴,几处院落里,灯火通明,喧声震天。
父亲自然不用接待的,今天晚上马泽宇有的忙了,里里外外六七十口人,将近三百人的伙食量,十七桌后面又加了两桌菜,19桌菜,简直是吃席了,而且还是真正的肉席(古代一般人家摆席,吃席也就一碗猪肉、鸡肉、鱼肉这几样就不错了,且还是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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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二弟三弟,一个院子一个院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一锅菜一锅菜地往炕上端,都是三尺见方的大锅炖的猪肉粉条,烟气刺啦直冒直冲丈高,肉香扑鼻。
东北人都喜欢炕上吃饭,这是有原因的,今天马泽宇让人提前把每个炕都烧热乎了,热的斡颜族人,个个解开袄子,甩开膀子吃。
古代武将能吃,食量大,往往代表着强健的体格,若是一顿干个七八人的食量,那都是军中士卒私底里交相敬佩的大牛人。三弟一顿也是要吃十几斤肉,就算是光整粟米或者稻米,每顿饭都不止吃二十斤,那真是端面盆吃的,标准的干饭人。他一个加上官云和马泽宇,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都不小,整的他家每天晚上开伙,主院副院,必须要开两个灶台才行。
体格那么大的斡颜族人,自然个个也是干饭高手。
见到马泽宇给他们上菜,他们还很拘束,个个下了炕,还要拜礼,马泽宇抬着几十斤重的大锅,用标准的斡颜话跟他们说:“快起来快起来,都上炕上去上炕上去,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今天来了,就不要拘礼,该吃吃该喝喝,我话先说好,要是有一口汤剩下来,我不高兴的哈,哈哈~~”
马泽宇笑得很开心,斡颜族人起身后,哈哈大笑,赶紧甩开膀子,乌拉一声,直接开始干饭。他们体格大,一个炕上只坐得下三四个人,得到马泽宇的“下令”后,个个咧着嘴,两手并用,吭哧吭哧干呐!
其实我们常印象中的北方游牧民族他们顿顿吃肉那是夸张了,根本没有那样富庶的条件,养一只羊都要二十亩牧地,一户人家里,牛羊都是重要财产,是换取生产生活资料的商品,不是当口粮吃的,有也是极少数统治阶级。
一般牧民家里,都是一天两顿饭,上午是一顿肉汤炖的肉片粥,下午的正餐,主食还是普通的奶酪制品和通商换得粟米,一般都是来客了才杀猪(猪在草原虽是五畜之一,但不多,因为猪没有圈层效应,只能豢养,散养很容易跑掉)宰羊,日常都以喝肉粥为多,舍不得吃肉。
因此斡颜族人虽然喜欢吃肉,但顿顿吃肉也很少,他们的斡颜湖边上有很多耕地,水稻都能种,日常也是吃粟米粮食,喝点肉粥,隔三差五才会围起篝火烤肉吃,因此这样丰盛的大餐,很少吃的,自然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吃粟米的,也习惯用筷子,但面前的美食太丰盛,急不可耐了。那吃相,在马泽宇看来很可爱,外人看了很生猛,直接用水瓢(没办法,汤勺怎么够用)往自己的盆(是啊,也是一般人家里炖粥的盆)里搲过来,“机械”又生猛的往嘴里送,拳头大的肉块,三两下就嚼下了,两尺长的宽粉条子呲溜一下吸入嘴里。
二弟三弟两人在院门外就能听见他们干饭的声音,乌拉乌拉的,甚是热闹。马泽宇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还未转身,二弟端着一盆白切羊肉进来,三弟捧着一木屉,里面满满的几碟小菜,二人瞧见这一幕,三兄弟不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甚喜甚喜!
今天的宴席很丰盛,用东北话说,不光有年节日子才能吃到的猪肉炖粉条子,这一硬菜做主菜,各桌还有几碟像白切羊肉、鸡肉、牛肉的副菜,及干豆皮(东北叫千张,就是手卷蔬菜的豆皮)加黄瓜、萝卜、包菜、鸡蛋炒蘸菜酱等几个手抓的蘸酱菜、还有花生米(明朝嘉靖初就已传入中国,种植不多,很贵,古代是真正的大户人家才吃得上),腌缸豆条等佐酒的菜。
这一顿下来,每桌都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大户人家过年过节才吃得上的宴席,可见父子俩对于今天来的几方亲朋有多重视,今天有多开心。凌云堡是富庶,但这样丰盛的一顿,也不是月月能吃的上的。
今日一顿堡所里杀了一头牛(牛的屠宰率一般,古代没有那么好品种的肉牛,屠宰率只有一半),五头猪,宰了四头羊,搬空了几户人家里的地窖了,平常的堡所,怕是这一顿过后,等“抹着泪”送完亲朋,接下来就是顿顿喝稀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