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绝世砍王！
马泽宇想劝说父亲身子刚好，今日少喝点，见父亲高兴，便索性由着父亲兴头接过杯子。当然，以父亲二十年的功力和酒量，这点酒算不得什么。
他点点头，双手捧过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自从母亲病重在床后，父子俩每日恍神，也有许久没喝过酒了。
父子俩碰杯满饮一杯后，马泽宇刚给父亲续上杯子，便急切问道：“父亲，孩儿听说族中来信了，是不是关于大哥二哥他们的事？大哥去年完婚，没过两月，大哥就来信，说嫂子已有身孕了，这会来传信，是不是快要生了？还有啊，我去送饭的时候，听见咱堡里的哨鹰从南方飞回，义兄也要回来了么？”
“哈~，你小子聪明，不过哪有那么快，乾儿是去年五月成婚，七月来信，这会我那小侄孙还躺娘肚里，也才六个月。当然，不止如此，信等会给你看，慢慢跟你说。你先看威儿的信吧，他行程很快，就这两天，就该回了。”
马泽宇点点头，赶紧接过哨信，匆匆两行字阅完，眼中满是欣喜与期盼。
“来来，赶紧给为父倒上，这还有呢，你大哥泽乾一封，二哥泽坤一封，都是喜事。”
马泽宇笑得欣喜不已，赶紧遵命倒上，父子俩又是满满一杯痛饮之后，马泽宇拿起那两封信，细细阅了起来。
边看着，马泽宇连连道了三声“好好好！”。不多时，两封家信阅完之后，马泽宇又给父子俩续了一杯，他端着酒杯，喜道：“大哥让我今年回乡探亲，哈哈~大哥长子这个满月酒，父亲，我定要去的。去年若不是大凌河一战，军中战备不能出营，没能参加大哥的婚礼，真是遗憾。”
大哥名唤马泽乾，长他四岁，二哥名唤马泽坤，长他两岁，三年前的春季，族中由族长一行前来探望他家的时候，马泽宇见过，两位堂哥待他很亲，一见面就泪目不止，争相抱在怀里。
那时他还没拔个。第一次见到大哥二哥之时，他那时个子小，经历一年多的苦难流离后，营养跟上来，迅速变成一个小胖墩。
只到两位哥哥胸口的小胖墩还没反应过来，对于两位“陌生”的哥哥，他还有些怯生，不太敢认亲，可两位哥哥见他却十分欣喜，几乎一模一样刻出来的脸型鼻型，即使是个小胖墩，也能在一众堡内少年之中，将马泽宇认了出来，那胖墩墩的百来斤身子被两位哥哥高高地举在头顶上。
印象中，大哥个子很高，一米八的魁梧大个子，武艺高强，深得家传枪法精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被誉为马家自高祖（这时的马泽宇还不知道家族过往）之后，最像高祖的一位。
两位哥哥都是祖传的方脸高鼻，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的，不同的是，大哥继承了父相，二哥继承了母相。大哥相貌英俊，五官十分正派，英气逼人，是那种即使穿着汉奸衣服，观众也铁定相信他是个英勇的地下党一样的正派男一号长相。
听母亲说，马氏家风很正，只要不是正妻无子嗣，一般很少会纳妾，当然，这也是家族人丁不旺的原因。两位哥哥都是正妻所生，大哥性情正直豪爽，是个十足的英武少年郎，二哥也是如此，只是身形要显瘦俏些，性子也较为灵动。
那次大哥二哥他们足足呆了一周的时间，也是令年少的马泽宇享受了一段十分难忘的兄弟时光。
两位哥哥待他如至亲，这是令马泽宇意想不到的。其实，家族的人，并没有马泽宇原本以为的，因父亲受牵连而有怨气，相反待马泽宇他们一家极好。
那时马泽宇喉伤刚好不久，说话开口和结尾两个字，还是有点拖音，有些结语，两位长兄刚一见面，反应过来后，竟然直接蹲在了原地，抱着小胖墩哭了起来。
那位年近六旬的族长见此，抬起小胖墩的下巴，看见那道伤痕后，胡须顿时炸起，反手甩了父亲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然后竟是直接关上门，呼喝众人出去，将父亲关门胖揍了一顿。
堡内一众属吏吓得神色呆滞，不知该咋办，连马泽宇都吓着了，一个是没想到这老爷爷脾气这么爆，二个是没想到，依父亲的性子，虽说是家族族长也得忍着，可再怎么样，也不会吓得和自己挨揍时那副表情一样吧，吓得肩膀都贴住脸了。
当然，后面马泽宇也不敢问呐，你嘴贱多问一句，父亲会温柔地招手喊你：“来！过来，为父好好告诉你，我先给你表演一下。”
哥哥们走后，马泽宇还一人哭了很久，一世二世，他都是独子一个，对于这份从未感受过的兄弟情，实在让人留念。
父亲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今日高兴，父亲少见的多聊了两句关于家族的一些事，马泽宇一边倒完酒，一边摸着怀中，大哥二哥赠送给自己的匈奴青铜凤鸟和狼牙口哨，心中满满地慰藉与期盼。
这份记忆他一直记在心中，永生永世都不会忘却。
“我离家之时，还是十年前，那会乾儿才十一岁，整天吵着要和我学剑术，老头子说我不着调，让我别带坏大侄子。我那时经常把他背在肩上，一逗弄就是一整天，他胆子也大，十岁就敢跟着我学驯马，有天在后院落下马来，老头子看见了，拽着我的耳朵可把我一顿揍。
唉~这一晃啊，时间过得真快，要不是三年前乾儿来关外，我还不知道，乾儿都长这么大了。都说岁月催人老，这不三年一过，连乾儿马上都有孩子了……。
两人不知觉已喝完一坛，马泽宇偷偷将杯子换成娘亲的小茶杯，节奏慢了下来，父亲的话也慢慢变多，回忆的时间曲线，也愈加拉远。
原本以为父亲怨恨家族，哪知如今借着酒意一股脑倒露出来，才知道父亲一直怨恨的，竟然是他自己。
时间已步入丑时三刻（凌晨一点四十五），算起来，也是第二天了，父子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聊着，屋内暖炕正热，气氛愈暖。
窗台上，油灯照着少年青春洋溢的欣喜脸庞，一道暖光覆上脸颊，少年面带潮红之色，满眼熠熠，静静听着父亲讲起从前的故事，窗台和床柜上的两盏油灯拉长着火烛，微微摇曳。
油灯有些暗了，马泽宇将窗台上的油灯往父亲那边移了过去，灯光贴近照射下来，父亲的鬓角，忽地生出了几丛白发，马泽宇眼睛倏地大睁，刚想要看仔细，父亲伸手拍了过来，示意赶紧倒酒。
父子俩喝了有一会，不知觉灯光慢慢昏暗了下来，屋内的两盏油灯不知何时慢慢燃到了盏底，灯芯也已经燃烧到了尾截。
两人聊了很多，有关于大哥他们的，也有关于祖父、曾祖父和高祖父他们的，其中，更夹杂着不少父亲年轻时的事，很多很多，都是马泽宇之前不知道的事。
马泽宇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他的家族不是一个小家族，而是一个世代传承从四品卫指挥同知官职的武勋世家，往前倒几代，也是相当显赫。
『关于明朝勋爵授予制度：嘉靖以后，能够世袭罔替的卫指挥同知品级就不高，之前普遍都是从三品。且，自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政局稳定以后，后面的武官无论功劳多大，级别多高，后代也很难获封卫指挥使级别以上的世袭罔替勋爵，特别自嘉靖以后，正四品、从三品、正三品这三个能够世袭的武官品阶，基本不会授予。』
原来那把石弓，名叫太师弓是这个原因。那高祖父不是别人，乃是明朝嘉靖时期，位列明朝中期四大名将之一的马芳，马太师！
马氏家族也是一方响当当的将门世家——蔚州马氏！
马泽宇之前因父亲原因，有意避闻家族过往，今时今日父亲不知怎的，或是借着酒意一股脑全倒露出来，这才知道，马氏一门，曾经也有过显赫两代人的峥嵘过往。
马氏一门，本为晋北一带一户普通的贫寒人家，家中世代以农牧耕种为生，祖上也未曾出过什么名人，家中真正发迹是从高祖父马芳时期才开始迅速崛起，继而鼎立功业、显赫当时。
这位主可了不得，他是镇守大明北方的不世名将，是能与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三人同列为四大名将的国之柱石，更是一位百年不出的绝世砍王！
有多能砍？
史书载“大小百十接，身被数十创，以少击众，未尝不大捷。擒部长（部落酋长）数十人，斩馘无算，威名震边陲，为一时将帅冠””。
挑个事例来说，嘉靖三十四年，即公元1555年，蒙古俺答汗（亦称阿勒坦汗）集合十数万之众大举入侵，一时间京师大警，明朝数万援军畏惧蒙古兵威之众，纷纷观望不敢战。
值此危难之际，英雄出现了。
这位狠人素来喜欢主动出击，擅长先发制人，在那个冷兵器为主、敌我交战讲究摆阵的年代，其人就将闪击战、千里奔袭战之奥义发挥到极致，创造了不少以少胜多的神话。
当时马太师听闻军情，亲率部下精骑，连夜出击，于保安州一带（后世河北逐鹿县）迎头撞上了蒙古大军的主力部队，要么说有时候神话就是由神人缔造的。
双方刚刚在视线边际的尽头瞅见，马芳冷眼一瞧，喝令部众收缩阵型加速冲刺，马刀给我握紧咯，砍到哪算哪！
其人作战风格就是如此，果敢无畏、逢战必先亮剑，他和其部下根本没有按什么兵书所云、战争之常规来整，如“遇敌众，应先避之，或驻足查探、或迂回至敌后袭扰牵制”什么的根本看不上。碰见了，就是刚！
引用马泽宇父亲不知从哪听来的转述：“玛德，人多了不起是吧，主力？劳资打的就是主力！”
敌方未料到此处开阔之地会有明军敢来袭扰，浩浩荡荡的大军看起来气势十足，实则就是在到处溜达，那位俺答汗正拿着地图，舔着手指，思考先抢哪个城邑。因此，马芳瞅准机会，也不讲究，不等敌方摆起阵型——
迎着万丈涛浪一般无边无际的蒙古骑兵洪流，他高扬起马刀，一马当先，身后仅两千人数的精骑紧紧跟着主将一起，慨然没入了敌军腹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