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经过了一翻休整后的乞活军将士们,随着卫诤的一声令下,尽皆在雍城北门处集结。
“出发!”
望了一眼来到自己身边的公孙衍,卫诤扯过战马的缰绳,翻身而上。
在这个过程中,其没有对城门前集结的乞活军将士们说什么振奋人心的话语。
因为他明白,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根本不需军队统帅的时刻勉励,军队……终究是杀人器。
无用的话语,并不能让他们手中的战刀更为锋利。
卫诤一侧,被卫诤任命为军师祭酒的公孙衍望着因为卫诤的一句话,而默默动起来的八千乞活军将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无他,因为从这数千名秦军士兵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属于魏之武卒的那种特质。
天下强军!
蓦然地,公孙衍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呵呵,秦之乞活,魏之武卒,到底孰弱属强?”
想到在不远的将来要发生的碰撞,公孙衍的眼中产生了一抹期待。
随后,公孙衍轻扯缰绳,跟随着乞活军将士们向着北方的义渠部族所在开赴而去。
城头上,被卫诤临时任命,负责留下来镇守雍城的监军景监望着离去的乞活军将士,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无奈。
虽然卫诤早已经告诉他因为嬴正的身死,雍城需要一个能坐镇大局的人镇守,但景监心里明白,自己前日在城门前的举动,已然令卫诤对其彻底失望。
作为乞活军将士的一员,他终究没有做到像其他的将士一般,对卫诤的命令做到了绝对的服从。
而这,才是卫诤放弃他的根本原因。
但即便如此,景监的心中亦不曾对卫诤生出丝毫的怨恨。
“将军,好走!”
冷风拂来,立身于城头之上的景监在心中低语。
随即,其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不多时,一名秦军哨骑从雍城而出,策马扬鞭向着秦国新都栎阳城疾驰而去。
其身后背着的信筒中,装着的正是景监关于卫诤所率领的大秦乞活军此番戎狄之战和雍城惊变的陈述。
……
逢泽,六国联军会盟之地。
虽然此次会盟名义上是瓜分秦国,但与会的各国君主尽皆深知……此次会盟也会六国军队实力之间的一场无声较量。
故此,此次凡是前来会盟的中原诸国君主,无论是楚国的楚宣王芈良夫,亦或者赵成侯赵种,齐威王田因齐,韩昭侯,燕文公带来的尽皆是本国的精锐之士。
只见六国士兵各自展开,立于会盟之地的行辕周围,声势格外雄壮。
五国君主更是高车骏马,各自立于象征本国旗帜的大纛(古时的军旗)之下,等待着此次联军盟主魏惠王魏罃(ying)的到来。
但值得玩味的,却是各国君主脸上的神色。
齐威王一脸冷芒,良久的等待,令他的脸上生出一抹不耐。
同为称王的君主,他只觉得魏罃的架子摆得太大了。
楚宣王则是一脸疲惫,经过了一夜操劳的他,本久臃肿的他,现如今正随意的躺在自己的王驾之上,根本不把即将到来的魏惠王当作一回事。
至于燕文公,则是一脸矜持,一对眸子始终笑眯眯的打量着立于他们一侧的魏国上将军庞涓,完全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最后,则是看不出任何神情,仅是静静的立在原地的赵成侯和韩昭侯。
韩赵两国作为魏国的附庸,与其说他们是参加此次会盟的联军之二,倒不如说他们是魏国的添头。。
故此,无论是楚宣王还是齐威王,根本不曾把韩赵两国的君主当回事。
在他们的心中,早就把赵成侯和韩昭侯打上了魏国狗腿子的标签。
对此,赵成侯和韩昭侯二人亦是心知肚明,压根就没想过在此次会盟中出尽风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有人而因此小看于他们!
最起码,作为魏国上将军的庞涓,他的目光则是不时地从赵成侯和韩昭侯身上掠过,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丝忌惮。
因为庞涓明白:一旦魏国展露出丝毫孱弱之状,那么,原本作为魏国附庸的韩赵两国绝对会第一个扑上来,直接将魏国瓜分。
“只要我庞涓活着,还是魏国上将军一日,赵种,姬武(韩昭侯,姬姓,韩氏,名武),尔等就算有再大的野心……是龙就得给某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这般思量着,耳边忽然间响彻的鼓号齐鸣声,打断了庞涓的思绪。
望着自家君主那如同天子般盛大的仪驾,再回头看一眼齐威王和楚宣王那不忿的神色,庞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大王啊,我魏国成为此次的盟主本就引起了他国的不满,如今你的出场又这般高调,岂不是逼着让此次会盟再起波澜吗?”
距离庞涓不远处,齐威王田因齐听着周遭的鼓乐声,侧头看向了一旁的燕文公。
“听见了吗?魏国奏的是天子雅乐!”
谁料,就像是没有听出齐威王话语中的潜台词一般,燕文公摇头一笑。
“当今天下已不是百多年前的春秋了,这是战国!”
“战国了,《大雅》谁都可以奏,何足道哉!”
听到燕文公的回答,齐威王眉头一皱,对于燕文公的迟钝报以了轻蔑的一笑。
“这只老狐狸……”
就在魏王车驾距离五国君主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一名身着盛装的司礼亦然先魏王的车驾来到了五国君主的面前。
“大魏国大魏王驾到,五国国君参见君主!”
司礼高声宣诵,等到庞涓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一句话,根本无异于把五国君主的身份较之魏王降低了一等,将之视作魏国的臣属身份对待。
再回头看一眼五国君主那面色铁青的神色,庞涓杀了那司礼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