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慎言！”王承恩急忙冲他摇头，朱由检自知语失，幽幽叹气，闭了嘴巴。
“小莲，小蝶，小翠，又去哪里野了，殿下回来了，还不快点奉茶！”
见别院内空空如也，几个侍女不见踪迹，王承恩扯着脖子喊起来。
“什么，要本王入文华殿学习？”
第二天一上朝，东林党魁首杨涟便头一个上书，言之凿凿，言信王殿下今年已经十五岁，若无意前往封地就藩，不如先入文华殿学习，免得每日沉醉于奇技淫巧之学，荒废学业……
“本王倒是要问问杨大人，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教本王学问？”
朱由检初闻此事，便大约猜到了东林党是想给自己洗*脑，免得处处和他们作对，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故意问道。
“这……若殿下不弃，不如由老臣为殿下讲学如何？”
朱由检循声望去，见一名苍髯白发的老者站出来，向上一拱手，朗声说道。
竟然是他！
张维贤！
靖难功臣张辅之后，第七代英国公！
张维贤来到朱由检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赞许点点头，“信王殿下十五岁便能领兵出征，犁庭扫穴，一月平定乱匪，着实令老夫敬佩，只是沾染了太多军旅习气，言行举止粗鲁无状，需要好好调教！”
“只是不知老国公以何教我。”朱由检冷笑，老子哈军工军事工程学硕士出身，少将驻外武官，雅思6.5，日语N3，西班牙语A2……不知道你们还能教我些什么！
诗词歌赋，八股文章吗？
张维贤一转身，向天启皇帝一拱手，“殿下少年英杰，聪慧过人，教导信王责任重大，老臣独立难支，若再加上杨涟、左光斗两位宿儒，定能让殿下脱胎换骨……”
“皇弟意下如何？”一听读书，天启皇帝脑袋疼，他转过身问朱由检，“若是皇弟不愿意，朕看此事就算了吧！”
“陛下，臣弟愿意！”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朱由检在此事上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亲自走下丹墀，向张维贤、左光斗、杨涟三人恭恭敬敬行了师徒大礼，“学生参见三位老师，请老师不吝赐教！”
杨涟和左光斗相视一笑，殿下虽然性格暴虐，粗鲁蛮横，但毕竟是皇室血脉，聪慧过人，相信经我三人点拨调教之后，一定可以洗心革面，成就一代仁王。
“恭喜信王殿下入学，老奴祝愿殿下学有所成！”魏忠贤急忙拍马屁，朱由检一笑，“厂公赞缪了。”
文华殿上，停了许久的讲学终于又开始了，张维贤、左光斗、杨涟这三位大儒并排而坐，对面朱由检正襟危坐，楠木案牍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缕檀香徐徐燃烧，散发出淡淡香气。
王承恩、杜勋两个太监在旁边伺候着。
“我们今日先讲《论语·季氏将伐颛臾》……”杨涟翻开书本，清清嗓子说道。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不等左光斗开口，朱由检已经站起身，将这篇文章通篇背诵了一遍。
“孺子可教也！”张维贤和其余两人对视一眼，含笑点头，殿下过目不忘，出口成颂，果真奇才！
“这篇文章的意思是……”左光斗手捏胡子，摇头晃脑，准备解释一遍，朱由检淡然一笑，“弟子已经早早温习过这篇功课，且先翻译一遍，若是不对，再请三位老师指教。”
“试着说来！”左光斗一脸欣慰的看着朱由检，他原本以为教导信王殿下会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但没想到此子聪慧远超常人，教学一事，竟如此轻松！
朱由检把原文解释了一遍，三人满意点头，“解释的不错，孔圣人微言大义，在这篇文章中讲的就是仁者爱人的道理，治国当以仁义为先……”
“停！”朱由检心中冷笑，终于等到老子反击的时候了！
“殿下对此有何见解？”左光斗一愣，问道。
“诸位老师，岂不闻孔子诛少正卯的故事？”朱由检甩手就是一枚核弹，炸得三人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竟然知道此事！
“既然三位老师不知道，那徒弟斗胆给老师们讲讲吧，孔老夫子在鲁国讲学，门徒不多，因为有个竞争对手叫做卯的，官居少正之职，学问讲得好还会说故事，把学生们都勾搭跑了，害得孔老夫子没饭吃。后来有朝一日孔老夫子当上鲁国的大司寇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少正卯杀了，还将其尸身曝晒三日泄愤。弟子子路对他的做法不解，孔老夫子就说少正卯有‘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五种恶劣品德，若是继续任由他妖言惑众，老百姓会举旗造反，而他杀少正卯的行为属于‘君子之诛’，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左光斗冷眼看着朱由检，心中纳闷此子虽然没有经过正统的皇家教育，为何如此**通今，连这般秘辛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难道是自学成才？
“请问几位老师，孔子是君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