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还是一副端得平静的模样,但若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纸张似乎正在他指尖的作用力下微微变形。
“这是何意?”
闻言,林献音罕见地冲着对面的秦子烨勾了勾唇,“我以为这纸上白纸黑字,殿下不会看不懂才是。”
纸上的内容清晰明了不错,可……
秦子烨深深吸了一口,还是勉强镇定说道:“那本宫便想请教一下林将军,敢问这份清单中所列的诸如天青子夜瓷、龙眠风荷图轴、浮光玉隐镜等物,和修理仙缸一事,究竟有何关联呢?”
这当然是拿来给楚屿白的。
不过实话自然不能明说。
只看林献音挑了挑眉,竟也是张口就来:“殿下都说了,这不是普通的水缸,而是仙缸,既然是修理仙缸,自然不能和修理凡间水缸用那些红土泥水,混为一谈。”
“所以便要用这些奇珍异宝?”
秦子烨满心疑窦,但是因为自己也并没有像林献音那样,真真切切地去过“仙界”,所以虽然此时心中仍是将信将疑,却也不能不按照林献音的说法去做。
只是他却不想让林献音这么轻易得逞。
“既然林将军这么说了,本宫自然是要照做,”秦子烨顿了顿,故作为难地说道:“这七日的时间是否有些太赶了,将军所列的东西无不是世间至宝,七日之内恐怕……”
闻言,林献音冷冷一笑,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本将也只是奉楚帝陛下的命令行事,陛下要我尽快修好仙缸,那这事当然是一刻也拖不得!”
“还是说……”林献音说到后半句话时刻意将每一个字咬得分外用力,“太子殿下想要反抗皇命?”
好一个反抗皇命!
听到这里,秦子烨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卸掉了面上一直维持的假笑,他眼眸冰冷锐利地射向面前的林献音,目光宛若一支尖利的箭矢,下一秒便能将她洞穿。
“林将军说话未免有些放肆了。”
秦子烨声音冰冷地说道,东宫储君的威压瞬间展露无遗。
一时之间,原本站在大厅中随时等待命令的众多仆人婢女,此时都是一副忍不住瑟缩的害怕模样。
林献音却不吃秦子烨这一套。
只看她宛如视秦子烨的威严于无物,直接转身便从会客大厅的正门中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怔松的秦子烨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放肆不放肆,本将心中有数,可那句话真假与否,殿下心中可有数?”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献音还没来得及坐下品一口茶水,却听到门外又传来袁枚的呼唤声。
“将军,京城有事相报。”
哎,今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多?自己想喝口水怎么这么难?
林献音刚刚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侧头将门外的袁枚召了进来。
“说吧,什么事?”林献音问道。
袁枚却不答,反而先是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密信递了上去,示意林献音先看。
见袁枚这副做派,林献音便清楚估计看来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挑挑眉,她接过袁枚手中的信件,迅速浏览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
皇上近来龙体欠安,状况日益衰弱,御医们虽尽心调治,仍未见显著起色。
固陛下对此忧心忡忡,对长生之道的渴望愈发迫切。
近日更频频召集方士、术士入宫,研讨炼丹服药之法,或冀求延年益寿,固本培元。同时还在术士的蛊惑下,妄图修建极尽奢靡、斥资巨大的长生楼。
读信时,林献音眉头间的沟壑随着信接近的结束越来越深。
阅读完信的内容之后,更是将手中的一纸微微一震,拍在了面前的桌子。
“我从未想到他竟然会荒谬至此!”
林献音终于忍不住地怒道:“先不说如今南齐与北楚的问题尚未解决,军队正是需要钱财粮草的时候,就说如今边关的各个百姓,尚且没有摆脱大旱带来的影响,街道之中仍有食不果腹之人!他怎么能……”
见林献音气恼,袁枚点点头,“属下从前也曾觉的楚帝是一个明智之君,却不明白为何如今越是到老了,反而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情。”
林献音听了袁枚的话,也是无奈一声叹息,不知说些什么。
接着,袁枚又从衣袖内侧里掏出了几封形状陌生的信件,这些信件形制特殊,都不像是林献音的人使用的书信往来方式。
“这是……?”
林献音见状,不由疑惑地问道。
“是之前派人在东宫附近蹲守的时候,意外截获的几封他们的密信。”袁枚解释道。
这让林献音一下子好奇了起来。
要知道,她虽然派人在太子身边驻守监视,但只是为了防止万一,从未抱有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消息的想法。
如今这些密信,倒是意外之喜。
她连忙招招手,示意袁枚将信递过来。
手里拿到信后,林献音便迫不及待地拆开,阅读了起来。
这些信件虽然繁多,但是内容并不复杂, 无非是太子和人勾结的各种事宜。
虽然对林献音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也让她掌握了更多秦子烨那边的情报。
想了想,她索性将这些信件里提到的人物姓名都记了下来,并写在纸上。
“把这些拿去保存好。”誊写完毕之后,林献音又将密信还给了袁枚。
正待袁枚领命之后想要退下之际,林献音又再次制止住了他,问道:“这些信件被拦截之后,可有再往收信人那里递信的过去?”
袁枚不解,“新的?”
林献音解释道:“既然截了别人的信,便记得还给人家一封,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啊。”
“您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虽然拦截了东宫密信,但是还要再给他们送过去。”
袁枚瞬间理解。
林献音见他一点就通,不由满意地笑笑,点头说:“正是如此。”
另一边
“侧妃娘娘,太子明明诸事缠身,却偏偏能够忙里偷闲来看顾您,可见是把您放在了心尖尖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