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登门。
送了不少东西,一半儿是珍贵的补品,一边儿是绫罗绸缎和各色奇珍。
礼很重。
舒春华全收下来了,收得心安理得。
太子妃苏氏,出身名门,一颦一笑,一坐一行,都是十分优雅贵气,走的步子大小,如同尺刻。
事实上,这些大家族的贵女培养,确实是用尺子量过步伐的,行走坐卧皆有规矩,从小就要学。
舒春华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上辈子她也只是简单学了点儿礼仪规矩,够她进宫和赴宴的时候用就行了。
这辈子皇帝赏给她和周氏一人两个宫中女官。
她也对她们说,只用教一下周氏进宫的礼仪,各家有什么人都不用教,回头见着了,女官跟着提醒一下就是了。
都身居高位了,自然是以自己舒服最为要紧。
何必把自己弄得紧巴巴的。
太子妃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东宫眼下还是低调些好。
舒春华和周氏把她送出去,她走了之后,周氏才松口气道:“跟太子妃娘娘相处,我大气都不敢出,还是同贵妃娘娘相处自在些。”贵妃在她跟前,就像是她的孩子。
周氏很喜欢贵妃。
“贵妃的那个侄女儿,也太没眼力劲儿了!”周氏跟舒春华往回走,拒绝坐轿撵。
国公府是以前的郡主府,皇帝嫌弃国公府小,又把隔壁买下来,命工部的人给打通了,扩成了一个府邸。
真真儿是大得很。
这次皇帝还赏了他们婆媳好几套宅子,一人十间地段最好的商铺,一人赏了两个皇庄,两个山庄。
给方永璋赏了三个皇庄,一个带温泉的大山庄。
那匹玉狮子也赏给他了,皇帝本来是想在秋狩的时候给他,让他高兴高兴,好好撒撒欢。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
假行刺变成了真行刺不说,还提前了,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周氏给小红兑现承诺,买了二十匹年轻英俊的小公马,也买了一个大马场,正准备送它去马场和二十匹下小公马快乐玩耍的时候,皇帝的人把玉狮子送来了。
这下好了,小红打死不走了!
死赖在玉狮子的身边,人家正眼都不看它一眼,它还往上凑,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
玉狮子气得使劲儿喷气,想踢它,它又躲得快。
不踢了,它又蹭上来……
总之那是那是相当的没眼看。
扯远了。
拉回来。
舒春华听周氏这么说,眉头微挑:“怎么个没眼力劲儿法?”她还没顾得上进宫呢。
周氏就叭叭叭地说了起来:“皇帝忙得很,好不容易抽空来看看贵妃,好嘛,她就赖在贵妃身边不走。”
“明明贵妃都让宫女儿们全下去,她还是不走,像是听不懂似的。”
“平时也不见她多勤快!”
“我觉得这丫头有问题,她肯定是想勾引皇帝。”
舒春华转头看向周氏,婆母什么时候变精明了?
就听周氏继续叭叭:“跟当初姓袁的那个**人一样,平日里不往我屋里来,姓方的要回来了,她就往我屋里钻。”
“我本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巧合,直到她爬了姓方的床,后来我才知晓,她收买了门房,只要姓方的回来,就立刻给她通风报信……”
“我跟娘娘说了,让她提防她这个侄女儿,娘娘还说不会,她不会有二心。”
“娘娘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舒春华挽住周氏:“娘,您做得对,您已经尽心了,剩下的就是娘**事儿了,您也担不了娘**因果。
那是她娘家侄女儿,您说多了,反倒是招人厌弃。”
上辈子贵妃的娘家侄女儿嫁了个好郎君,是贵妃娘娘一手帮她操办的,千挑万选,选了个容貌好,学问也好的勋贵子弟。
她的夫君还被重用,官至二品。
既然是高官,又有爵位。
但上辈子,贵妃也没被掳走过。
故而这辈子才会有这样的差池吧!
周氏颔首。
舒春华又道:“毕竟是皇家,贵妃娘**侄女儿想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要不要她。”
“您劝贵妃也没用,万一贵妃不想留她在宫中,但陛下想,反倒是给颓废徒增难过。”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是啊,那是皇家,和寻常人家不一样。
别说皇家了,就是当初的她,不也无法阻止姓方的纳那个**人么!
……
江南府,刚下衙的方远堂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老爷,夫人命人送信来了!”
方远堂闻言官服都顾不得换下来,忙命人进来,接了信看。
他终于等到了妻子的回信,这是他来江南府之后第一次收到妻子的回信!
激动。
但更多的是哀怨和委屈。
鼻头发酸。
他几乎三天给她写一封信,但都如石沉大海!
给叉烧写信问他**情况,他只有几个字:“我娘挺好,你别惦记,好好当差,莫办砸了事儿,辜负陛下的信任,带累全家!”
气死!
到底谁才是爹!
臭小子翅膀硬了,又远在京城,简直是越来越不尊重他这个父亲!
不孝!
大不孝!
方远堂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信件,他觉得自己推拒了美人,妻子应该会感动的吧……
但看到内容之后,方大人吓得没坐稳,从椅子上跌倒在地。
夫人说让他随便收!!!!!
完犊子了!
夫人要么就是不想要他了,要么就是不在乎他了!
方大人心慌。
有股想辞官的冲动。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周围的人忙去搀扶,还不明所以。
方大人摆手:“没什么!”
“这几日太过劳累,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送信的管事又把皇帝赏的金锭子给他,一小箱子,有二十锭的样子。
“夫人叮嘱了,说再有人送擅歌舞的美人,或是擅唱戏的美人,都收下,国公府正缺这些人。
夫人说,但凡有人送,您就还一锭御赐金锭,多少人情都还了,不怕他们的美姬是几千两买的,御赐的金锭都够还!”
这金锭不能拿出去花,皇帝讲明了可以赏人,那就得尽量让这些金锭发挥最大的价值。
方远堂:“!!!!”
他媳妇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设套子?
等着他钻呢!
“国公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对了,这还有一封国公夫人给您的信!”
方远堂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早拿出来!”
管事的:“……”
不是,您也没给小的机会啊!
方远堂拆开一看,是舒春华的笔迹,她说得就更细一些了,把利弊都给他分析了一通。
“家中地位有变,八方来附会的人必多……公爹不可拒礼,但也不可敞开了收,但凡礼物超过三千两者,便不收。
三千两以下,便以御赐金锭谢之……
歌舞伶人,是府中眼下所缺,京中采买靡费颇贵,不若公爹在江南府采买……”
看完舒春华的信,方远堂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原来妻子的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可他已经拒绝了,现在也不可能明说他要收歌舞伶人,于是便命人去牙行问价,做出这般行径,必还有人会将歌舞伶人奉上。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将歌舞伶人送上门。
方远堂就收了。
方府外。
从一辆马车上下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他冷眼看着府门,冷笑:“不是不纳妾吗?”
“看来只是官不够高的时候,无法钳制那恶妇,便只能牺牲我和母亲!”
少年走到府门前,对门房微微拱手:“劳烦小哥帮学生通报一下,学生柳春晖有要事拜见大人!”
说完,他塞了一两银子给门房。
门房见他是读书人,又文质彬彬的,便不敢怠慢,忙去禀报。
柳春晖,原名方永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