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老王爷突然中风昏厥之事不胫而走。
朝野震惊,掌控北冥朝政二十载的老泰山终于要日落西山了吗?
霍家军也是人心惶惶,几位将领连夜策马进京,来不及回家门,便径直入了霍府。
霍成骁第一时间到大堂来迎接,整个人都颓丧了不少,显见操劳过度,几夜未眠的样子。
朝着众人诚恳一拜,哑着嗓音,起话来有气无力的,透着深深的疲惫:“各位叔伯有心,家父年事已高,为北冥殚精竭虑了这许多年,早已沉疴已久,如今病来如山倒,亦是命。”
“各位叔伯这般关切家父的身体,家父虽不能言语,却也感激涕零。”
这般情真意切,俨然一副难得的孝子模样,各位将领也很是动容,连连劝慰。
“少将军哪里的话,霍老将军统领霍家军多年,与我等,乃是半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前来看望老将军,乃是常理。”
“少将军也当保重身体啊,老将军如今不能管事,我们霍家军的大事宜,还得仰仗少将军才是。”
此时一位将领到零子上:“少将军,如今老将军病重,霍家军群龙无首,还请少将军拿个主意。”
众人也议论纷纷,言语间皆是意在事急从权,由霍老王爷长子霍成骁继任大将军之位。
毕竟霍老王爷膝下二子中,一文一武,能够子承父业的,也只有霍成骁一人了。
霍成骁从怀中掏出十二面金牌,装作为难的样子:“家父病倒前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只是这霍家一十二块兵符,家父已于早前交于我,只是我资历尚浅,却不知能够当得起家父重停”
跟了霍老王爷最久的姚将军连忙道:“少将军资过人,又得老将军亲自教养,虎父无犬子,自当也是难得的帅才,就请少将军子承父业,统帅霍家军!”
“请少将军临危受命,统领霍家军”
“请少将军临危受命,统领霍家军”
“请少将军临危受命,统领霍家军”
拥护声此起彼伏,霍成骁踌躇了许久,“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眸底划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送走了十二将领,霍成骁方才施施然回了主屋,榻上瞪着眼睛,无法动弹,不能言语的,正是霍老王爷。
霍成骁示意余伯出去,自己端过汤药,替父亲喂服。
霍老王爷紧咬着牙关怒目而视,粘稠的汤汁沿着下颚流了一脖子。
霍成骁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拭颈上的药渍,又接着喂药。
霍成骁放下空聊药碗,口气淡漠:“父亲不必这样瞪着我,儿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父亲知道的。”
见霍老王爷眸色愈发狠厉,也逐渐狰狞起来。
声线都淬了毒:“妍妍对我来意味着什么,父亲很清楚。曦凝我留不住,妍妍已经是我最后的念想了,父亲都要狠心夺走,便是一点情分都不念了。”
霍老王爷浑浊的双眼溢出了眼泪,似有痛苦挣扎之意。
霍成骁替他细细擦了脸,放缓了声音:“父亲,您放心,这半副离魂散,只会让您无法动弹,不能言语,却不会伤您性命。儿子定当晨昏定省,侍奉汤药于病榻前,伺候您百年终老,再到地下,向您赔罪。”
霍成骁招呼下人来替他换洗脏聊衣物,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刚刚出了院子,就撞到了匆匆回府的霍曦凝,身后还跟着鼻青脸肿的霍成明。
啪——
霍成骁欣喜的迎上去,却猛的被扇了一巴掌。
霍曦凝涨红了脸,白皙的手掌登时就红肿了。
霍成骁丝毫不觉得疼痛,握住霍曦凝的手掌仔细端看,声音低沉轻柔:“弄疼了吧,我去拿药膏给你擦。”
霍成明见他这般不成体统,气愤的别开眼。
霍曦凝扯回手,急急地开口却岔了气,一阵猛咳,捂着心口问责:“霍成骁!你对父亲做了什么?”
霍成骁眼神躲闪,无有应答。
霍曦凝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啊!不敢吗?”
霍成骁垂下眸子,遮去眸中的痛楚:“曦凝,我没办法!”
霍曦凝绷不住哭出了声:“霍成骁!他可是我们的父亲啊!就算是深仇大恨,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他!”
霍成骁艰难地解释:“他要杀妍妍,我不能让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霍曦凝如何不知晓此事,哭着道:“你要保住妍妍,大可以把妍妍送走,为何要害父亲如此,霍成骁,你敢你没有私心吗?”
霍成骁神情一滞,强辩道:“我,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们。”
霍曦凝却是一字不信:“为了我们,所以你要夺走父亲的兵权吗?霍成骁,你究竟想做什么!”
霍曦凝的眼神像一把冷冽的利箭刺得他痛极了,他终于不再掩饰。
“对,我害父亲如此,除去妍妍的原因,还有兵权。”
“只有掌控了霍家军,我才有将你夺回来的资本!”
“想当初,我若有兵权在手,你又怎么会嫁给北冥正!”
霍曦凝没想到他当真是为了自己,又惊又怒:“霍成骁,你疯了!父亲何曾逼迫过我,嫁给北冥正,是我心甘情愿的!”
霍成骁一把推开她,脸上写满了痛楚:“你胡,他背叛你,冷落你,伤害你,你如何会情愿嫁给他。”
霍曦凝冷了脸色,眼神逃避不愿面对现实,努力平和语气劝他:“这是我的事,我们之间就是一个错误,是我一时的意乱情迷,大哥,你不能在执迷不悟了。”
这声大哥落在霍成骁耳里却是妥妥的嘲笑。
他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嘶吼:“不要叫我大哥!曦凝,你不姓霍!你姓郑,你的生父是当初的镇西将军,郑守业!”
见她骇得脸色铁青,又抓住她的手臂求她:“曦凝,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将北冥正拉下台,我会迎娶你做我的妻子,做我的皇后!”
霍曦凝从未见过他这样风度尽失的样子,眸中露出几分惊恐:“你真是疯了,霍成骁,我就是死,也要以霍家的女儿,北冥正的妻子而死。”
霍曦凝不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主屋,刚刚到父亲榻前,就留下了眼泪。123xyq/read/2/26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