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阮张氏见对方认出自己身份,顿时胆气壮了,从护卫身后走出,咬牙切齿挺着胸脯,一步步逼近管尚雄。管尚雄吓得浑身发抖,自己儿子这是搞的什么鬼,把知州老爷的夫人打成这样。不过这知州夫人也狂扇了自己儿子的耳光,也应该扯平了呀,自己如果能够及时道歉,兴许能过这一关。
他赶紧上前一把揪起儿子,劈头盖脸又是两嘴巴子打的啪啪的。
管少贤这次脸上可是嘴巴子挨足了,先是杜文浩又是知州夫人,现在又是管尚雄。而且管尚雄生怕打的不够,知州夫人不能原谅,所以这两巴掌可是卯足了劲,结果管少贤嘴里最后的几颗牙也被他爹亲手打掉了。
打完后提着到知府夫人面前,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说道:“还不给知州夫人赔礼道歉?你这狗崽子,我非把你一只手剁下来不可。”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唱苦肉计,一个个都惊恐的往后躲,生怕波及到自己。
管少贤这才知道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火,居然真的一巴掌打了知府的夫人,这到哪评理去。自己一嘴牙都已魂飞魄散了,但搞不好会牵连家里连忙含糊不清的大声嘟囔着:“我错了,我错了。”
“你居然敢打知府的夫人,你这只手还留着干什么?老子要把它剁下来喂狗,给我拿刀子来。”
而那边的巡检使终于明白了他同样也惹了大祸,刚才就是他自己趾高气扬的说人家夫人是假冒的,还下令要把夫人抓起来。若是知州大人知道,将自己关进大牢还罢了,只怕会说自己以下犯上,这可是重罪。
赶紧一把将被踩扁的乌纱帽甩掉,扑通一身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到了知府夫人面前磕着头说:“夫人饶命,下官知错了,求夫人饶命啊。”
吕巡检也明白了,搞了半天这始作俑者是他呀。知州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瞧着还在找刀子的管尚雄,冷笑着说道:“找不到刀子就不用砍手了,我知道你也只是做做样子。”
这句话可是直接捅在管尚雄的心窝里,明显的嘲笑他在装样。管尚雄咬咬牙,顾不得别的,先保住自己乌纱帽要紧。得罪了知州,自己这户防参军是别指望了,能保住官职都不错,如果还不拿出点态度来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他赶紧怒气冲冲的走到儿子旁边,抓着儿子的手一咬牙,咔嚓一声,硬生生把儿子的手腕给掰断了。
这下痛得管少贤两眼一翻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刚抓着另一只手又要掰断,这时听到远处有人急声喊道:“知州大人到。”
管尚雄心头一凛,赶紧放开了儿子,抢步上前跪在地上趴着。按道理他是不必行此大礼的,可是儿子犯了错,打了知州的夫人,若不下跪,怎么能平息知州老爷的怒火。
一顶轿子在一队兵士的簇拥之下,没等轿夫上前掀轿帘,知州就自己下来了。当他看清楚生药铺的方向之后,踉跄着朝着生药铺过去了。他夫人还在那傲然而立,等着丈夫过来宽慰,但眼见丈夫瞧了她一眼根本没过来,反而朝着药铺扑过去,很是疑惑。
只见阮祖辉踉踉跄跄的来到生药铺前,一眼瞧见杜文浩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大堂里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几个护卫也都冷冰冰瞧着他,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杭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徐华强。
看清杜文浩果然就是杭王,知州顿时哆嗦得跟风中的荷叶一般,却不敢跪下施礼,拱手说道:“对不起,这些人在药铺门前捣乱,真是该死,抱歉抱歉!”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这才扭头过来指着管尚雄厉呵道:“你们搞什么?”
他夫人心头这委屈啊,我在这儿呢,我是你娘子,我被人打了耳光,你却在意百姓,这哪跟哪呀,你是上来给我撑腰的好吗?
阮张氏有些委屈的说道:“官人,他们欺负我,还打我耳光。”
管尚雄赶紧磕头道:“知州大人,是下官管教不严,胆大妄为打伤了夫人,下官罪该万死。下官已经把他的手折断了,请大人治罪。”
杜文浩漫不经心的笑着瞟了一眼阮祖辉,显然在等着看他怎么处置。
阮祖辉立刻走到自己夫人面前,怒道:“你搞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打你一耳光又怎么了?人家已经处置了儿子,他儿子的手也断了,受到了应用的惩罚,你还不依不饶干什么?你这是非要把天都给我捅下来才甘心吗?,在大街之上耀武扬威还很威风,还不滚回家去。”
这知州夫人立刻明白,虽说她希望丈夫是来给她撑腰的,但是仗势欺人这帽子可够大的。丈夫最注重的是官的名声,自己是他的夫人,在大街上死磕,别人跪在地上磕头,还弄断了手。虽然自己占理在先,可是后面再不依不饶的闹下去,那可就让别人看笑话了。
赶紧俯礼说道:“妾身这就回去。”
赶紧吩咐备轿就要走,阮祖辉又厉声道:“你来做客都不跟主人打一声招呼就走吗?”
阮张氏又赶紧到生药铺门口对苏婉柔俯了一礼,说道:“妹子,今天真的对不住。”
苏婉柔连声说没关系。
阮祖辉一直把她送上轿看着她走了,这才满身不解的回来,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地上跪着的一大圈人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干嘛在这闹事?”
苏婉柔气不过,正好这时要告状,马上说道:“这个管少爷带着巡检司的人来说,要我们所有的商铺都换成他们制作的匾额和幌子。一个匾额收费分小中大三种型号,分别要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银子。我们这居然要挂最大号的,要三百两银子。”
管尚雄也不清楚这件事,立刻扭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吕巡检连忙说道:“大人,是这样,之前他们提议统一整个杭州的商铺的匾额和幌子,整齐划一,看着好看,杭王看了说不定会很高兴。我觉得也有道理,就听从了,至于价格倒不是我定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就是失职,好,你这巡检使不用当了,回头我再好好查清楚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贪赃枉法的丑事。来人,给我将他们压下去。”
捕快们立刻冲上来,将巡检使和吕巡检都押了下去。
阮祖辉又对管尚雄说道:“你自己该怎么处置你自己定吧,这种为了钱财祸害百姓之人我是半眼都不想见到。”
管尚雄额头冷汗直流,说道:“下官会将银子全部退回去,造成的损失双倍赔偿。”
说着扭头过来狠狠一巴掌,直接把管少贤打得昏死过去。管尚雄身有武功,他知道不出狠手,就算把儿子打成脑震荡也没办法,所以接着起身狠狠一脚踢断了儿子的膝盖。
阮祖辉脸色这才稍稍平和,说道:“行了,还不给我滚?”
管尚雄这才让仆人把昏死过去的管少贤扔到马上,又连连道歉。阮祖辉又赶紧到生药铺门口先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接着又转身对远处围观的众人都团团作了个揖:“对不住了,各位乡亲,本官请各位恕罪,惊扰了各位的正常生活,本官会让巡检司撤销所有的决定的。”
随后他也不敢多说,上了轿子离开了。
…………
这天,杜文浩正在生药铺坐堂问诊,苏婉柔坐在他旁边帮他抄方。
这时进来了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搀扶着一个同样身形消瘦的老母,面有菜色。
进来之后,老夫人佝偻着身子冲着苏婉柔勉强一笑:“婉柔。”
“舅妈,你怎么来了?”
苏婉柔惊讶的叫了一声,这老妇是苏婉柔的母亲吴珍的表嫂,瘦的年轻人是他儿子吴海。
吴海也陪笑着说道:“表妹,我妈身体不太好,想来看看病。”
苏婉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等着的人说道:“可能你得等一等,我夫君说了,不管是谁,即便是亲戚朋友来了都要排队的。”
“应该的。”
说着便叫儿子去柜台取了个号,他们说话的时候杜文浩已经看完了一个病人,朝这边瞧了一眼,对苏婉柔说道:“把他们带到里屋去,给老人家先用跌打损伤药擦擦身上的瘀伤,然后让她在里面休息一会儿,叫她好些再过来。”
苏婉柔大吃了一惊,她并没有看出老太太身上有伤啊,杜文浩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下连吴海都吃惊不小,赶紧问母亲道:“你被打了,是不是她干的?”
吴海娘赶紧摆手说:“没有啊!”
苏婉柔却扶着她的胳膊说道:“你先跟我进屋,我给你瞧瞧。”
说着把舅妈搀扶到里屋,解开衣服一看,身上果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少的伤痕,有的是旧的,有的是新的,新伤叠旧伤,偏偏脸上手等暴露出来的部位却没有伤。苏婉柔看得惊骇无比,有不少的伤都是在后背之类的自己根本够不着的地方,明显不可能是自己弄伤的。
她赶紧拿出跌打药替老妇擦拭,一边说道:“舅妈,这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你家媳妇,那个狐狸精?”
“不是不是,别乱想,是我自己摔着的。”
听到这话,苏婉柔也不再多说,而是擦好了药出来跟吴海说道:“你娘身上怎么到处都是伤,有的明显是旧伤,有的是新的,谁打的?”
吴海咬着嘴唇,半晌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