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退休master的观察日记 第7章冀王俞深

玄嘉十五年,十一月。

北州王府,青枫阁。

“大师,您出关了。”扫地的小厮听到屋门的响动,转头看去。

“嗯。”颜非微微活动略显僵硬的身体,“殿下可来过?”

“殿下每逢节日时,都会来问候大师一声,不过询问过后,便离开了。”

“噢~”颜非缓缓点头,“那可还问过什么?”

“不曾。”小厮说道:“殿下每次来只是简单问问大师的身体和饮食,除此之外,殿下还有时命人布置一下青枫阁的院落。”

颜非听后,对南景战十分满意。“殿下此时在何处?”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大师闭关时,殿下布下了王府规矩,王府众人不可随意打探殿下行踪。大师若想知道,小人现在去问问吴管家?”

颜非拦住家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殿下之前曾说过大师和殿下在府中地位旗鼓相当,要万分尊敬大师,接着低头扫地。

颜非从青枫阁一路向西走去,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身上,在弯折曲延的石子路上留下长长的身影。一路走过,除了来来往往的家仆们搬着一盆盆花、一个个怪石发出的低沉声和管事们的催促声外,王府里几乎是悄无声息,甚至还能听到不远处的鸟鸣声和贩卖声。

走过数个大小不一的院落,直到走至一个名叫北书院的院落,穿过大理石的月洞门,正巧瞧见一位熟人。

“吴管家。”

吴管家正在吩咐家仆们今日的任务,就听到身后颜非的声音,“哟,大师,您闭关结束了,可是来找殿下的?”

“是,殿下可在?”说着,颜非顺便观赏起这个院子,虽然只是简单的书院,但简约中透着一股大气和尊贵。

“大师,那您来的可真不巧了,殿下半柱香前刚离开王府,应该是去了洛书宫上教习课,最快要午后才能回府。”吴管家毕竟没有与颜非接触良久,并不清楚颜非的性情。

“这样啊。”颜非点了点头。

“大师,您还有什么吩咐?”吴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若是让殿下知道自己没有按照大师的要求安排,等殿下回来自己得被扒一层皮不可。

颜非又观赏了一番院落,“这院中的植物——都像是新种的,还有这一路走来,我瞧着,都与两年前不大相同。”

“是的,大师。”吴管家解释道:“一年多前,殿下寻了宫中的师傅,除了这北书院和殿下的墨梅苑外,将这王府中的景观重新布置了一番,但殿下不想打扰大师,所以没有重新修改大师的青枫阁。”

“墨梅苑?”颜非虽然对这王府还不甚熟悉,可南景战住的主院还是知晓的,“这是什么地方?”

“这墨梅苑原是嘉英院,可殿下酷爱墨梅,便在院中种了几棵梅树,也就更名为墨梅苑。”吴管家继续耐心的解释着,“若是大师想转转这王府,老奴可陪着大师一同。”

“不了。”颜非一向喜静,这也是为什么南景战给自己选个一个最靠王府东边的院落。

倾花院、碧阁、晴笑园、倾贺院、碧落楼……颜非一路走着,一边欣赏着这王府中的美景,不得不说,每个院落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漫步在这王府,似乎置身于伊甸园,毫不称为仙境,“唉……”

“不知大师在叹息什么?”

颜非转过头,只见来人与自己的徒弟有一两分的相似,但眉眼中却多了几分成熟和算计,“不知这位皇子唤老夫何事?”

母后和舅舅果然没有说错,这颜非大师的眼力比宫中的老师们果真要厉害些的,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南俞深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大师好眼力,学生俞深,拜见颜非大师。”

颜非可不敢受下这礼,颜非儿时也出自贵族大家,对这些深宫别院的事还是知晓一二。“原来是冀王。”这一般的王府都是有规矩的,何况是九州国地位最高的北州王府,若无人通传,除了皇帝,能有何人随意进出?

“学生听说大师今日出关,所以便不请自来,想与大师请教一个问题。”南俞深也丝毫不客气,仿佛这北州王府如自己的一般,随意找了个亭子,邀请颜非坐下。

颜非早就知晓南俞深的心思,舅舅没有讨向问题,外甥倒来了,“冀王言重了,这朝堂之事岂容老夫胡言乱语的?若让陛下得知,老夫这一个头也不够砍呐。”

“大师可真会说笑啊,”南俞深并没有把颜非的话放在心上,可他也知道颜非的话里的意思,“父皇对大师可是十分的看重,怎么会舍得杀了大师呢?不过,大师的才学放在这小小的北州王府岂不是埋没了?大师何不也收学生为徒?学生自诩,才情虽没有比五弟高一些,但学生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

“冀王太看得起老夫了,”颜非打断南俞深的话,“冀王的母亲是当朝的高皇后,定能为冀王寻一位比老夫更适合的师父。请恕老夫无礼,今日出门匆忙了些,还未给园中的花花草草浇水,若冀王无其他事,老夫便先回去了。”

南俞深看着一直弯腰抱拳的颜非,眼睛紧紧的盯着,心中的愤懑却无法溢于表面,“颜非大师……果然如世人所说,不惧权贵。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大师了。”说刚说完,南俞深便头也不回的出了王府。

“唉,心急如切,岂能成大事啊。”颜非看着南俞深的背影,有些惋惜。

…………

冀王府。

南俞深后脚刚迈进王府大门,忍不住心中的气愤,狠狠的将手上的玉石指环砸在地上,他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被人这般看不起,谁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冀王殿下?

“王爷……”面前的女子弱弱的唤着南俞深,不敢出一下大气。

南俞深见着,随即换上了一副痴情的笑容,“盈儿,你怎么出来了?”说着,将身上的狐裘斗篷盖在钱盈的肩上,顺便很细心的紧了紧衣领,“现在天凉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出来?要是生病了,我可不饶你的。”

“妾身在等王爷,王妃说王爷中午要去王妃那里吃饭,让妾身在门口迎着王爷,一同前往。”钱盈柔声细语的说着话。

南俞深听着钱盈这轻声细语的,心中的烦闷减去了许多,“本王是答应了王妃在她那里吃午饭,可这与你有何关系?她竟让你在外面这样冻着。”

“王爷莫要生气了,”钱盈安抚着,“是妾身自愿在这里等的,妾身还想感谢王妃呢。”

南俞深虽然对其他人冷嘲热讽、满是算计,可面对钱盈是不一样的。钱盈和他是青梅竹马,儿时,钱盈随其父入宫送瓷器,就那一眼,南俞深彻底陷入了进去、无法自拔,找寻到钱宅后,他每每与钱盈互通诗信,令他惊喜的是,钱盈竟是个这般有才情的女子,性情柔性似水,嗓音如同涓涓细流般淌过他的心头。

起初,母后是不允许他娶一个商人的女儿的。这件事还要十分感激他的侧妃,他与他的侧妃是政治联姻,也甘愿让钱盈以她的侍女的身份进入冀王府,两人如今在王府中也如亲姐妹一般。而他与钱盈也如尝所愿走到一起,虽然她的身份让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接入府,也只能成为他的妾室,但好歹也在他的身边了。

钱盈见南俞深一直皱着眉,问道:“王爷可是在朝堂上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南俞深不想让钱盈加入这些糟心事,“就是这几日有些累,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正好妾身那里还有一些晾干的洋甘菊,过几日妾身给王爷做个枕头,王爷晚上也可以睡的好些。”

南俞深拉着钱盈的手,“你这双手是用来写诗作画的,不是干这些粗活的,这些活让侍女做不行吗?你看看你这手上,这几日又偷偷做女工了吧?”说着,心疼的摩挲着钱盈左手的指腹。

“其他女子各个都能为自己的夫君做些物件儿,妾身虽然不精通这些,可能让王爷用着舒心,妾身内心十分高兴的。”钱盈十分害羞的躲开南俞深的手。

南俞深眼眸中带着深情,“好,等你的枕头做好,我定会好好用的。”

南俞深一抬头,便瞧见王妃常白舒和侧妃孟萱一前一后站在闇云阁门口。“王爷。”

“进屋吧。”

南俞深拉着钱盈率先走进屋,而白常舒也后退一步让开道,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喜,满脸笑意的迎着二人进屋。

南俞深吃了几口,说道:“王妃,以后就不要让盈儿在门口等着本王了,若本王有别的事耽搁了,怎么好让盈儿一人在冷风中站着?”

白常舒斜眼看了眼钱盈,果真是个狐媚东西。但也放下碗筷,起身行礼,“是,是臣妾欠考量了。枚儿,去将我昨日新做的白狐斗篷拿来,赠与钱氏。”说完看向钱盈,接着说:“还望妹妹收下姐姐这礼,不要推辞才好。”

钱盈见王妃如此,也连忙起身,“妾身怎能驳了王妃的面子呢,妾身多谢王妃。”她一个妾室而已,如何受得了王妃的礼?若要旁人知道了,谁能知晓在王爷不在时她能遇上什么事情?

“好了。”自己娶进门、相伴几载的王妃,南俞深岂能不知道白常舒的心思?无非是讨好他罢了,看来他得好好管教管教府中众人了。“快些吃饭,本王午后还要回军中处理军务。”

…………

酉时,北州王府。

“听闻师父今早出关,等了学生一日,”南景战一回府,还未更衣,就跑向了青枫阁,“让师父久等了。”

“不妨事。”颜非摆了摆手,可还是在乎礼仪,“老夫见过殿下。殿下贵为皇子,自然要以国家大事为重,为师也只教殿下为人之道,家国政事为师不沾染分毫。”

“学生确有一事想向师父求教。”南景战想起这两年的事,十分恭敬的问道。

“不知殿下所问可是怀化将军符赢之子符小公子?”

南景战有些惊,“师父知道这事?”

颜非笑了笑,“只是今日午后符小公子来寻殿下,说要邀殿下一同比试一二。”

一说这事,南景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学生不才,只是两年前随父皇前去军营慰问兵将,却不曾想崭露了些三脚猫功夫,此后学生便在军营随符赢将军练剑习武。”

“哦~这般啊。”颜非了然的点点头,“殿下既然有一好友之交,何不深交一番?在这朝堂中,能有一好友知己,殿下在朝中也是一助力。殿下在朝中身居高位,处于朝堂漩涡中心,勿要以这小事扰乱心绪,殿下切记,你是做大事之人,想的应当是如何造福百姓,人情世故——随缘便好,莫不可强求。”

南景战低头思索一番,思虑良久,“学生懂了,多谢师父指点。”

“殿下身为北州王,今后需掌管整个北州。若想以己之力护住一方百姓,殿下无需掩饰自己的才学,只有殿下自己强大了,方能守护殿下的至亲至爱。”颜非看着窗外,似乎想起年少之事,“但殿下,行事莫要高调,易引杀身之祸。”

南景战看着颜非,“师父为何这么说?”

“力量坚强雄厚,百折不挠的信念是支撑人的意志,比那些金银权贵的力量更为可贵。身为尊贵的北州王,殿下身上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尊贵荣耀,更是一城乃至一国的信念。”颜非笑了笑,放下心中思绪,“这是今日为师教你的,殿下回去可自己思虑。”

南景战看着颜非,有些似懂非懂。“学生知道了,学生回去定当多习书本古籍,等学生悟透其中道理,再与师父讨教一二。”

颜非想起今日白日之事,“老夫今日在府中听家仆们说起南州的军民陷入大旱,不妨殿下与老夫一同前往南州,再珍贵的古籍也抵不上身临其境的感悟深啊。”

“学生知道了。”南景战弯腰抱拳,“那学生这几日安顿好王府事宜,五日后便随师父一同南下。”

颜非十分欣赏徒儿这般果断的性格,“好,五日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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