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换你归来 第3章

被昭昭弄得心情郁闷的王碟只好约林达州去散步。

正值晌午,街道热闹,商贩喧哗。林达州扇着他的竹节扇,一边给王家小公子王碟扇风消气;一边将他往新开的食肆里拉。

“走走走,别气了。你有当今长吉公主为你护着,哪能舍得你去那荒地吃苦。”达州安慰他,一边又招呼来小二,问:”你们这是新开的疆南馆子,将有特色的佳肴美馔都端上来给我们王公子尝尝。“

小二闻声,转身招呼伙计上新的茶水。

一位矮小瘦削的店员将一壶好茶呈上,虽把头埋得极低,脸上还抹了些泥灰,却难掩女相。

”快点,别让公子们等。“刚刚那小二经过她时,将搭在肩上的布甩在她肩上,似是用了力,发出”哒“地一声,吸引王碟看了一眼过去,于是讪讪陪笑。

”你是女子?“王碟发声,上下打量面前斟茶的看似灰头土脸的小厮,看她顿住,又抬起小鹿受惊一般的眼。

”公子说笑了,小人只是家中贫寒,未经年饱饭,生的瘦小。并非女子。“说这话时,她把头埋得更低些,极显卑屈姿态。

达州闻声开口:”她应只穷人家里生养的男子,我听说疆南的地方,女子限制自由,不得抛头露面以真面目示人。否则是要被人唾骂的。何况你听着,她的嗓音如此粗粒怎会是女子?”

王碟拿起一盏茶在唇齿间品着,不露喜怒。实则在心底质问昭昭:”不是你刚刚说她是女子的吗!我才下意识说了出口,人家根本不是。“

昭昭语气平静:“她是女子,不过身世可怜,无奈做了男子罢了。放她离开吧。“

王碟还想问清楚,回身一看她还低着头,便招呼手让她退下。

端上来的菜:“辣子炒肉片”,“大盘鸡”,“胡辣羊蹄”……

王碟生的清秀,口味也是清淡,吃不了这些重口。没吃几口,就被辣的火热,起身去庭院里透气了。

路过店家后厨时,望见刚才的昭昭说的女扮男装的小厮,一个人在杂役挑水洗碗,撅着嘴巴,与他相仿的年纪。在一盆盆剩菜剩饭间擦洗。

厨房的大汉从前面又端着一盆脏碗碟到她面前,操着一嘴王碟听得半真半假的疆南话,好像在说:“没用的东西,重活干不动,人也并不机灵,只能像女人一样,躲在后面擦擦洗洗。”

他听大汉叫她阿拉庆。她没抬头,只是低着头一味洗碗,没有受辱也没有发怒的表情。

没过一会,刚刚进门的招呼他们的小二也来了,朝她的脚边唾了一口唾沫,咒骂道:“刚刚那可是王城的贵公子王碟,你将他惹了多少不舒服,便少了多少公子们的赏饭银两。如此不招人,留在店里洗洗碗都嫌晦气。不知你是如何从疆南跟来王城的。”

王碟从门外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晓得原来他刚刚的面无表情给了旁人多大的误会。本也不过是一个小二罢了,却像恶霸一般欺压贫苦之人。惹得王碟不顺,王碟虽娇蛮任性但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以恶欺善之辈。

他欲上前,昭昭在一旁将他拦下。向他摇头,阻止他的行为。

王碟疑惑地看着她:“他这般过分,你还拦我”的眼神对话昭昭。

昭昭神色不变,用一种你且看着的表情回给他。

那店小二一边眼神鄙夷着阿拉庆,一边准备抬脚离开,一心二用,脚磕绊到了一旁洗净了的碟子。哗啦一声,三两个盆碟碎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店小二一惊,知道是自己的过错,瞬间气血上头,脸红不已。眼神四处打探,看见四周没有他人。拿手指恶狠狠地戳着无辜的阿拉庆,扬言到:“小崽子,故意把碗放在路上想祸害别人。我要告诉主事,你别想吃晚饭了!“

阿拉庆似是不服,皱着眉头吐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二,两人僵持一会,她偏下头也没有吭声,继续干自己的活。

小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疆南的男子都如此恶毒,女子都如此低下吗?“王碟的手纠紧了金丝衣带,十分不解的模样。

”并不是疆南的男人欺负女人,而是无能者霸凌弱小者。在我们那边,真正的男子,真正的强者是要保护比他们弱小的人的。“

”昭昭你们那边……又是什么地方?”王碟提起眉梢,露出好奇打探地眼神。

昭昭没理他,王碟只好先将眼前的不平给拔刀相助了。

“你叫阿拉庆?为什么要在此遭人辱没?”王碟不知不觉走到阿拉庆的身后,骤然出声。

阿拉庆发现有人,一看来人是谁,湿漉漉的眼睛里透着害怕与怀疑。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第一次碰见你这样任意被人欺负,还不懂得反抗的?”王碟想起刚刚店小二的话,向她解释。

阿拉庆听清他的话,眼皮耷拉下来,手上停下的动作又重新开始。

她擦了一会又顿住,大抵在想这人是不能招惹的,又重新抬头。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开口:“反抗是没有用的,我只是一个低等的杂役。”

“可你明明是一个女子,为何要远走他乡,从疆南到皇城来自己谋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碟掀起衣摆,蹲下,与她平视。

阿拉庆看着他蹲下的动作,霎那间晃神。直到与他双目平视,她竟觉得王碟的眼十分纯善。

发现自己的怔然后,阿拉庆回神,将头低下回话:“公子……”

退却抗拒之意明显。

王碟伸手想抬起她的头,还未触碰到,阿拉庆慌忙埋下头,王碟没法。只好起身,从袖口拿出一枚印章,递给她。“今日有缘,赠你一枚章,你若是哪天想告诉我你的故事或是有求于我,拿着印章来王府找我吧。”

阿拉庆终于抬头,犹疑地伸出两只手接过印章。看着王碟又踏着他逍遥的步子离开庭院。

她摸着印章的底下,发现其实是一块未经篆刻的玉石,价值怕是不斐。再看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心中杂味晕开,于是小心将印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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