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市关内写字楼多,关外则是无数的工业园区,均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按理说需要大量的内地廉价的劳动力,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口大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普通的劳动力,华南日报时常呼吁,大家不要再来华南了,要理性对待打工,华南目前已人满为患,治安成为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然而越是这样呼吁,去的人反而越多,你看这报纸都叫我们不要过去,是怕我们赚走他们的钱吧,这说明华南好赚钱已经实锤。
跟家人闹矛盾了,去华南打工!读书成绩不好,被老师骂了,去华南打工!毕业了不想在家务农,去华南打工!一家有几个孩子同时在上学的,成绩不好的去华南打工!家里遭遇了天灾,举家去华南打工!于是我们的华南打工大军不断壮大,从几百万发展到数千万规模,还在持续扩张。
有人说华国九亿农民的打工生涯,托起祖国今天的经济腾飞。
也有人说华南省的高速发展,连续十年国民生产总值全国第一,农民工功不可没,他们用自己辛勤的劳动,换取微薄的工资,他们确实是收到了工资薪酬,可是他们最终又貌似什么也没有得到,好多农民工赚到的一点钱基本又在当地消费掉。他们没有五险一金,没有社保。他们把人生中最为美好的青春岁月,都消耗在工厂里,流水线上,不要问农民工人生的价值是什么,在这个年代,他们打工只是为了生存!
今天是罗小林到鹏城市的第七天,工作还是没有着落。一个男生,没有学历文凭,没有人脉关系,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一技之长,想找个工作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每天不到十块钱的消耗,罗小林手头倒是有点余钱,不过坐山吃空,这不是他的风格。
罗小林最近有点小压抑,每每走在街上,像做贼似的,得避开查暂住证的,这东躲XC的日子,着实有点不习惯。回想起今天下午,罗小林和侯健民找工作时,遇到了治安队查暂住证,小半条街的人都在狂奔,据说有的人还钻进了鸡笼狗洞以求逃避,简直和遇到了土匪没啥区别。
“健民兄,好多穿了工衣的人貌似也没有暂住证?”罗小林问道。
“是的!有的人进了厂也不会去办暂住证,办一个证得四百多块,抵得上一个月工资了,且有效期只有一年。另外一般人也办不到,要进厂了有公司担保才行。”
“原来如此,今天我看到他们开了四五辆厢式货车过来,后边带两个小窗户的,相必是收容所的运输车,我看几个车里都装满了人!”
“这一两百号人拉过去,每个人平均罚款两百块,又是三四万块的进帐!”
“难怪他们天天查,月月查,有时候还半夜突击检查!”
“是的,这钱来得比什么都快,我还见过有的治安队直接在车站逮人,有时刚到一辆长途大巴,治安队就上去查暂住证,直接整车端。”
“太他么夸张了!”斯文的罗小林也禁不住爆粗口。
“这收容车我体验过,跟拉牲口似的,里边又黑又挤,好些人晕车,吐得又脏又臭!”
“哎!”罗小林叹了口气后竟无言对对。
“老弟今晚想睡个好觉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录像厅看通宵,天好像要下雨了,通宵只要两块钱,一般没有治安队来查。”侯建民看了看天色,对罗小林提议道。
“你去吧,我晚上有点别的事,如果实在没地方住我再来找你。”下雨天涵洞是肯定不能住的,罗小林打算找个建筑工地对付一宿,他可以悄然无息的去任何工地,带个人则不敢保证。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听说最近横沙水库闹鬼,没事别去那里。”侯建民对这个总是半夜才回来的神秘舍友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噢,还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现在附近都传遍了,你不知道?看水库的大妈亲眼所见!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我前几天倒是碰到两个小姑娘在附近被飞车党抢劫,还好碰到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啊人比鬼可怕多了!”
“我说那天好像听到有人在声撕力竭地叫喊,原来不是错觉。不过老弟你胆子真大,碰到这种事我是万万不敢露面!”侯健民伸出大拇指给罗小林一个大大的赞!
“哎,没有办法,遇到了这事我总不能躲起来。”
“老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敢管这种事的人。我们出门在外,每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我侯健民虽然出生于梁山好汉之乡,但却没有你这份果敢,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像老弟这样的人,我想打工人的生活和遭遇也不至于如此苦逼,任人欺负!”
“哎,哥们就不要夸我了,我只是练了几天拳脚,才有几分胆色,然而纵使我武艺再高,在华南省想找个工作同样是难之又难!”罗小林自嘲道。
侯健民没有回话,苦笑着点了点头。
“健民兄,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苦力?我明天打算去找点搬运工杂工的活干干,愿意的话就一起。”
“哎,都这个时候了,我愿不愿意都得干,只要能混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明天一起去瞧瞧,今天就不多聊了,回见!”
“嗯,再见!”
第二天罗小林再见到侯健民时,发现其即精神了又萎靡了。
一碰到罗小林打量的眼神,侯健民回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看来这哥们昨晚精神愉悦了,身体萎靡了!
上午罗小林侯健民快速地跑了四五个招工的地方,无一不是排着几百米的长队,一直还有增无减。
“老弟咱们来晚了,他们最早的零晨三点就过来排队,走吧!估计都轮不到咱们面试。”
“再等等吧,这家厂招搬运工和杂工,说不一定有戏!”
“有自认为力气大的朋友可以站出来,我们要招两个搬运工,有无工作经验都可!”队伍的前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衬衣的女子,鹅蛋脸,微胖,皮肤不是很白,五官长得尚可,大声说道。
“我我我!”一下子站出来三十多位年轻小伙,大多人高马大,罗小林算是较矮小的,净高才一米六八。
“前面有筒卷纸,重三百五十八斤,搬得动的算是通过我们的考核!”白衬衣女子话一完,就吓退了一大半人。你说要扛两包水泥,约两百斤左右,不少成年男子都勉强扛得起,这近四百斤的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人的小身板还真吃不消。
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好几个壮汉都上去试了试,有个别可以扛起来的走几步的,但下盘都极其不稳。
“我来试试!”罗小林等拍了拍手,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只见他歪了歪头,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重三百五十八斤,直径一米多的的卷纸被他轻松地扛在了肩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围着厂内的停车场走了一圈,再轻松地放下,卷纸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只是稍稍压起一些灰尘。
“好!”侯健民第一个鼓掌!其它人也不吝啬他们的掌声。
“健民兄,你也来试试吧!”罗小林招呼侯健民过来。
“老弟我怕是不行呀!”
“我会帮你的,你能行的!”罗小林给了侯健民一个放心的眼神。
“好吧,那我也来试试!”
“咦,三百五十多斤,貌似也没有多重。”侯健民也扛起了卷纸,再稳稳地放下,不过是在罗小林的保护下完成的。
折腾了一个多礼拜,罗小林终于进了厂,打了个电话给家人报喜后,李玫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接着罗小林又在电话里告诉了罗兵,他进了一家印刷厂,就在罗兵厂不远处,得空时两人可以聚聚,电话里没有讲太多,因为电话费贵呀,一般要掐在五十九秒挂掉。
侯健民稀里糊涂地进了厂,和罗小林成了同事,他尽管对自己能进厂的原由有点小疑惑,但还是很开心的,而且特别感谢罗小林,说发工资了要请他搓一顿。
欣翔印刷厂是一家台资企业,规模不算大,大概三百来员工。总经理是台湾人,也就是老板本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皮肤有点黑的方脸男子。总经理下面设一个主管,负责全厂的生产经营等大小事务,但财务除外,财务是由总经理的美女秘书打理。这是一位长得像港星林熙蕾的女生,皮肤微黑,长长的直发,苗条的身材,说话也温柔,整个人除了牙齿稍微有点不好看,其它都挑不出毛病。主管下面是车间主任,以及各部门的组长,拉长等。
上次招聘罗小林和侯健民的白衬衣女子为仓储部的组长,现在是两人的上司,罗小林和侯健民第一天上班,她和总经理的女秘书一起给两人介绍着厂里的薪资和规章制度。
“基本工资为每小时1.8元,一天算8个小时就是14.4元,一个月正班20天的话,就是288元的正工资,加班费1.5元每小时,全勤奖40元,加班多的员工一个月大概有两百多个工时,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看表现加工资。
欣翔版林熙蕾今天穿一件黑色的长袖紧身圆领T恤,一条黑色水洗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一副休闲又干练的装扮。她用大大的眼睛盯着罗小林,柔声细语地讲解着工资的构成,习武之人的罗小林有着极为发达的嗅觉,两人隔得不远,“林熙蕾”的发香不时钻进罗小林的鼻孔,味道很好闻,罗小林耳根微微有点红,还好用强大的内力压制住。
“嗯,嗯,都明白了!”罗小林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