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说归来 第26章一节班会课

周五,对于学生来说,是放假的前一天,但对于此时的杨白,显然这一天让他多了一件头疼的事。

一会儿,他需要给学生开一个班会,对一礼拜的学习和问题作一个总结。

本来他原先挺热衷这些事儿的,但自那晚后,他原本的热情就没了,不知道的样子又摆在了他的脸上,像是在心里已经作出了选择。

今天阴沉沉的,有了几分酝酿大雪的味道,即使傍晚,西边也不见美丽,只像是天空铺了一层厚厚灰,难免暗淡了些。

此时已到了班会时间,杨白硬着头皮朝教室走去,一路上他只是悻悻的走着,却又在半道上慢了下来,尽管磨蹭着。

教室里的学生叽喳着乱作一团,也不怪他们,即使只在牢里,明日的休息便也算作他们的奖励。

月华站在门口,她没有理会教室里的哄闹,她的神情里似是多了份紧张,只朝着楼道里观望着,

今日的她该是在心里揣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有了几分摊牌的样子。

杨白终还是磨蹭到了,他在上了楼梯时就看到了月华,他的磨蹭也就有了痕迹。

只因为走快了才落出的痕迹。

这般的不自觉也该看到他的内心了,向往美好,却总是抓不住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杨白走近后说道,说完,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仰头思索了一番,就笑了出来。

月华脸上只露着浅笑,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杨白,才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杨白低下了头,他不住的摸着下巴,像是又起了妄想的笑着说道,

“我好像不止一遍的这样问你,又都是在这个地方”。

杨白的眼睛始终不在月华那里,月华却是直直的盯着他。

之后,似瞧不见端倪的月华开了口,

“所以,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知道”,她的声音铮铮有力,不再掩藏。

杨白抬起头,他看着月华投来的坚定眼神,他也明白了。

他接下来不管说什么,月华要的只是结果。

二人对视了良久,杨白才从嘴里堪堪的挤出了几个字,“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离开”。

月华在听到杨白的答复后,她心里是高兴的,但也很快的黯淡了下来。

她脸上起了一丝轻笑,里面却透满了无奈。

杨白总是这样,一份答案里,含了两种结果,今日的答案,就像昨日那般,是也不全是。只让她得到了爱,却难见其行动。

那这份爱就是煎熬,本不该再有。

现实就如这般,总会有一道鸿沟隔在两人中间,不是靠一句我爱你,就能永远的相拥在一起。

“今天的班会我来主持吧,毕竟,你快走了”月华语气变得极为平淡的说道。

杨白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他也没有太多的反常举动,只听见他小声的回了一句,就转身准备离开,“好”。

他的身影给了落寞,像一个被屡屡打败的人,身上没有了一丝的振奋,软软的走着。

可他,不过也是做了常人的选择,或他也只是个平常人而已。

“哎~以后的班会也是我来主持”说话的人哽咽的喊道。

“好”回答的人倒是干脆,只是说完,他走的也快了。

“哎~”月华在喊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本能的去喊住了他,像是在她心里觉得,今日他走了,明日两人就陌生了。

“嗯?”杨白的脸上落了泪,他转过身子,看着月华时,也难得的笑了,却也该笑,谁说离开就只有哭呢,况且他在这里还要待一段时间。

“今天...一起开吧,你做一回学生,我站在讲台上”,声音被月华落满犹豫的说了出来,说完后,她也舒了一口气,而后,她见杨白还站在那里,她又起了几分俏皮的说道,

“生命不止,浪漫不死,也权当是为了以后,只作回味时脸上的笑容”

杨白站在那里噗嗤的笑出了声,这样的话,加上这份调皮,或才是他一直以来最难消化的。

他脸上作了个怪样,像是对方才的话又做了品味,他意犹未尽的回道,

“嗯~,还是以前的味道,这般遇见,倒招架的见了几分生疏”

声音尽时,两人虽有失落,但也是含笑带泪的失落,失落里也就多了一味坦然,但也仅仅落了一丢,难见起色。

说完后,月华进了教室,在她进门的时候,她还又朝着杨白喊了一声,“同学,班会马上开始”。

随后,楼道里也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高昂的应答声,“好嘞”

杨白说完后,他也小跑的跟着进了教室。

教室里,学生们一个个的都正襟的坐的笔直,他们一个个的将胳膊摆在桌上,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态。

不时地,他们都还在打量着课桌上的本子,似都在里面藏了秘密。

黑板上,月华拿着粉笔在上面轻划的落了几个字,阐述了班会的主题——读诗班会。

月华看了眼讲台下摩拳擦掌的学生,而后,她便说道,

“前些天我让你们每人准备一份诗歌,今天可就要验收了呦!”说着,她又向杨白的位置打量了一下,她便又说道,“今天杨老师也参与这次班会,但今天他的身份不是老师”,

在说到这里时,月华停了下来,她把学生的目光带到了杨白那里,而后,她才又用询问的语气问道,“是吗?杨同学!”

杨同学坐在那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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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脸上笑容又起,这个丫头总是鬼点子很多,她像是又提前算计了杨白,在看到杨白点头的时候,她就又说道,“早闻杨同学酷爱诗歌,那今日你就最后读吧”

杨白眼里见了挣扎,似是熟悉的味道,又落进了他心里,一种有苦难诉的感觉只让他佯装败退的,又在一双强势的眼神里作了妥协了。

月华满意的看了看杨白,她难得的低了一下头,而后她又带了挑衅的目光看向杨白,

“我一会儿也写一首,我们就当比拼一把”。

杨白坐在那里,脸上也有了几分好胜的神色,他有意味的盯着月华,似有若无的点着脑袋,有了几分稳操胜卷的意思。

可他不知的是,这场班会的目的,全为他一人而开,这或也是月华的最后一搏的手段。

这个从不妥协的姑娘,倔强的样子着实可爱,倒见了几分梅骨之气,铿锵着难低头,却也清香着让人着迷。

班会开始后,学生们把提前写好的诗歌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的,便开始了朗读。

读着的人只顾着深情,听着的人,也觉出了蹊跷,只是蹊跷刚现,也让他不觉中低下了头。

教室里,一声声稚嫩的声音,稚嫩的诗歌,稚嫩的情感,

-

白杨树

他只是笔直着,

就成了象征

长在了城市

又落在了乡村

他只是笔直着,

就成了依靠

秋季最美

叶黄沉香染了土壤

清香

驻足

还有仰望

但他注定了离开

因为他最美在秋季

离开在冬季

-

白杨树

小时候

村口有颗白杨树

直挺挺的站着

从小就有

后来没了

母亲告诉我

白杨树回家了

我问她,他还会来吗

母亲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了

她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一个童话

一份沉默

-

白杨树

叶黄的时候,我总愿意站在树下

听他的细语落下

又总是仰着头

承接着片片落叶

不知觉中

又跑到了别处

站在了另一颗白杨树下

我只想要原来那颗

因为

他的细语只为我落下

我那一刻的长大

也在他的臂下

.......

这一场有预谋的班会,见了血的拼死一搏,可流着血的人就不止一人或者两人了,隐隐中,落出了稚嫩里的抽泣声。

教室里有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里的稚嫩还带着不满的味道。

白杨树——二狗

我不喜欢他

只是笔挺挺的站着

高高在上的。

我不喜欢他

叶黄里只是落着

逢人就落着。

我不喜欢他

只因他笔挺挺的站着

咫尺月华

我不喜欢他

只因他叶黄里只是落着

不见月华

我不喜欢他

.......

但我仍然想要他留下

声音还在继续着,杨白也明白了这些诗歌出自何人,似每道模仿的稚嫩里都有了倔强的影子。

那个姑娘,竟然为自己写了几十首的情诗,只是为了让他留下。

稚嫩落尽时,教室里再没了声音了,只能听到有人在小声的哽咽,杨白不敢抬头去寻找这些哽咽的声音。

秋美暂短,只因繁华落尽时,逝去难觉,觉又难相忘,这便也算作悠长。

风尽时,曼叶飞花,甚是美丽,却道是落尽了灿烂,只能作来年的期盼。

月华看着杨白,她轻笑的说着,她的眼里也粘了湿润,但她还是继续的说着,

“我喜欢音乐,做不了诗人,但我喜欢读诗,只因为诗里面有故事,音乐也是如此。有句诗我觉得特别适合今日,我也只能借来用作离别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我们开始的时候就出了差错,决绝也不该那么伤感了,应该是这样吧。

说完,月华站在那里,她看了看润红了眼睛的学生们,她又佯装了笑容,而后,她对着学生们说道,

“今日班会结束,下课吧”

学生们坐在那里,没有一个听话的,但她们也都低下了脑袋。

突然,二狗蹭的站了起来,他看了眼一旁的杨白,便对着月华说道,“老师,还有一位同学没有读诗”。

在他说完后,学生们的目光就都去了杨白那里,像是在等他说什么,等待里坦露着期待,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小心的在他身上探秘着。

教室里的声音更见的小了,见多了等待,但那人还是沉默着,似在他心中现在只是淡抹这一切,以至于,将声音顺带也抹了。

久久未听见有人言语。

月华此时也明白了,她做这么多,也抵不过一张沉默的嘴。这个男人已然决心离开了。

她脸上惨惨的笑了一下,笑容落尽时,她觉得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杨同学的诗不需要读了,有些诗适合藏在心里,读出来就显得自作多情了。但一轮年月一轮新,明年的杨树还会苏醒,我们也大可不必如此伤感,只是又换了一人来,他还叫杨白”

说完,她示意学生们离开了教室。

孩子们虽走的不舍,却也都离开了,只留下杨同学一人还坐在那里。

“你也走吧,下课了”月华说道。

杨白怔怔的坐在那里,久久不见他抬头,但在教室里也多了一道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委屈,

“谢谢你,我很感动,但你不该让他们读着这些的”,发声的人只是低着头说着。

不知何时,月华已经走到了杨白身旁,她打量了一下眼下这个男人,而后,就听见了她冷笑的声音,

“确是不该,好像他们不这样做,有情的人就只是你,而他们只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想要的的历练,我只是给你作了深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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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现在已经不具备思考的能力了,他只是滞着。

这般的滞,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在面对他不想面对的现实,而这份现实他早已看透,只是一直被他当做糊涂,还用爱心和善良来粉饰麻痹自己,可他又还能做什么呢?

“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尽力了。可他们还是孩子啊”

“哼~,孩子?哈哈哈,孩子?”月华笑得放肆,而后,她回过头瞪着杨白,眼神里没了一丝的人情,

“孩子?谁把他们当做孩子,那些离开的人?被冠以爱的名义的父母,还是你们这些游客”,说着,她的眼里也有了泪水,而后,她强忍着哽咽的继续说道,“我看他们更像是猴子,被人关了起来,每天只是眼巴巴的隔着笼子朝外望着,你们来了,赏赐他们一些恩惠,并告诉他们这叫善良,最后,又都在失了兴趣的时候走了,一茬一茬的来,走的时候又都不空着手,顺带着还把孩子们的善良也一并的带走了”。

说完,月华径直的出了教室,只是,在她出门前还给杨白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声音里只说着真相,一个难让人承认的真相,

“他们生来都有,成长只在失去”

一场班会结束了,教室里只剩下了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妄想给人救赎的青年。

这场班会只为他一人开,得到更多的人,也便只有他了。

又一份大礼,在不觉中,呈到了他的面前,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每个人生命里都有的,人们还都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