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如头疼啊,不停地在头发里抓绕。只见有头发不断地从手指间滑出,觉如昏厥了过去。细头失声道:“戒疤!和尚头顶的戒疤!”水红凑了上去,只见在觉如一寸来长的头发林中,十一个清晰外加一个不很清晰确但的确存在的圆点分布在觉如的头顶。
众人一时失色。觉如昏昏沉沉沉入水底。
只在视线的范围内有点光亮。一个光亮的水光球,水光球以外一片漆黑。
觉如明明觉得那就是觉醒,要去救。眼里看见的却是一条刀鱼。
觉如喊:“哥哥!哥哥!”觉醒望了望觉如又变回了人形。
“我去个理发啊!”觉如看见觉醒进了西街的理发店。觉如见觉醒坐上了理发椅子,一个红裙子,看不见脸。
觉醒有点不耐烦。
红裙子就说:“哥哥,你是累了,上搂去,我给你按压下,就精神了!”
转身关了店门。觉醒说:“我要剪头发,我还要赶路的。”
“不要紧,哥哥!要不了多久,就舒服了。”
红裙子嗲声道。顺手牵了觉醒的手。
粉红的光线,在黑暗中发出幽深的光。觉醒挣扎着想从红裙子手中抽出手来。红裙子有点愠怒。死死捉住觉醒的手不放。
觉醒说:“让我走!”红裙子说:“你进来干嘛?”
觉醒有点生气:“理发啊!”“是吗?”
觉如看见的却是细头父亲那受潮的雷管引信。觉如看见的是雷管爆发出潮湿的火光。
觉醒满脸通红,挣扎着往楼下跑。红裙子冷笑了一声。
觉醒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了。而觉如看见的却并不是门,是油头师父编织虾笼的倒须。觉如想拼命地游过去开门,却怎么也游不过去。
觉如能看见光水光球晃动了起来。觉醒的脸在里面不断的变出各种形状。
明明是觉醒翻出来的口袋,觉如却看见的却是刀鱼快要脱落的外翻的鳞片。
整个口袋里只有190元!
红裙子轻蔑地看了眼。在变形的水光球里,那双眼睛的轻蔑在放大和扭曲。
觉如倒吸了口冷气。
红裙子掏出了电话,一时没有接通。红裙子又掏出了电话:“快点啊!”
三个人涌入了水光球,一个人是个大肚子的胖子,胖子的腹部在光球里变形得特别大。胖子打了觉醒一拳,打在觉醒腹部的拳头也特别大。
觉醒惊恐的眼神也放大得特别大:“别乱来啊!我认得你们领导的!”觉如听见打觉醒的声音一时特别的大,一时特别的小。
“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大爷!”拳头们加上电棍一起袭击觉醒。
觉如又觉得被打的不是觉醒,是一条拼命挣扎的刀鱼。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水光球里只有网和被网线深深扎进肉里的刀鱼。
刀鱼终于停止了挣扎。一个尖脑袋的瘦子像是终于想起来
“搞了没?”红裙子说:“搞了!”
昌河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外,觉醒被手忙脚乱地抬上车。
胖子突然想起:“他手机哩?”
“翻开通讯录!”三个脑袋一起凑了过去。
“完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就在已接听电话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快到派出所门口,三人对视了下。
“砰”觉醒躺在马路上。
目光聚焦在胖子身上。“靠你了!靠你妈给撑着了啊”
光球不再变形扭曲晃动,逐渐正圆且明晰了起来。回到眼睛,和眼球重合了起来。
“醒了!醒了!”水红惊喜地叫道。
觉如睁开了眼睛,觉如老婆凤茹风风火火地从一山镇赶回。
“嫂子你节哀顺变啊,我本来是早早地要回的。这不,来新来了领导,动员大家铲除了乡政府前的鹅卵石。临时加班,拖到这会才回。”
原来一山镇的前任领导被双规。
县里新派来的乡长又在人代会上落选。
一山镇这些年红火得很,铁价高。老百姓拼命地挖山,这哪是挖山啊,分明就是挖钱。挖一座山,就在老百姓里起几个山头,群体性斗殴的事情经常有。富是富了,镇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新领导感觉不太平,说:“怎么这么多卵事啊!”
办公室主任一听就说:“我说哩,大门的入口就不该铺鹅卵石。我早说过哩,就是没人听。这不出了这么多事情!”
新领导把双手往后一背,主任立即会意。动员大家铲除鹅卵石。
“那些鹅卵石是用水泥凝固了的,十分难铲。一直搞到现在才回。”
凤茹说:“我回来时,看到李大麻子往大头那里去了。细头,我们最好别粘连上大头了啊。”
大头手下有很多喽啰,民营街这一块的茶楼基本都是大头开的。大头也想去一山开矿,到现在还没办下来。
凤茹的担心多少有点道理。
细头连忙说:“晓得哩。除了觉悟哥都在这里了,嫂子你做主,我们都听你的。”
嫂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县里就想你哥哥入土为安,我们也想啊。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我就是想要个真相!”
细头说:“是的哩,你没回来前,我们就准备明天去游街!在加夜班赶制条幅。”
嫂子吃了一惊:“国家对游街管制得紧,千万别乱来,到时候有理搞成输理,就不好了。”
觉如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嘴巴怎么也张不开,只一个劲地向细头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