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她的第一反应是进贼了。
但第二反应是姨妈来了。
可是姨妈不是在国外吗?
陈希蔓一边换上拖鞋,环顾着原本脏乱得连老鼠都不屑光顾突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原本闷臭的空气也一下子清新了很多,连呼吸都顺畅了。屋内的物件被排列得井然有序,桌前凌乱扔掉的纸稿也被收拾进垃圾桶。能像洁癖那样收拾屋子的“田螺姑娘”,也就只有姨妈了。由于她平时忙于写作也懒得收拾,房间乱的跟狗窝一样。
正思忖着,姨妈从书房里出来,完全打消了她的疑虑。姨妈抬头便看到她,神色变得严肃又慌乱,急切地问道:“你去哪里了?快快快,快躺床上休息,伤都没好就乱跑,还背那么重的包……”
陈希蔓放下堪比山重的装满重新借阅的书籍,问着:“姨妈,您怎么来了?”
姨妈还在收拾:“你看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嘴上在嗔怪,语气却充满了慈爱。
“姨妈,你真好……”陈希蔓语气娇嗔。
“傻孩子,去把茶几上的牛奶喝了,已经帮你热好了。晚上给你做骨头汤补补。”姨妈最受不了她这样撒娇,无奈道。
等陈希蔓到家已是下午,才没多久就已到晚饭时间,四菜一汤呈现在她眼前,菜品丰盛且菜色漂亮。陈希蔓一遍遍用汤勺舀着大补的骨头汤,喝下去感觉身上都暖了起来,禁不住夸奖:“姨妈做的骨头汤还是那么好喝,感觉好像马上就能痊愈了呢!”
“少拍马屁。多喝点,对骨头好。”姨妈语气充满了怜爱。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她们埋头吃着饭。姨妈问她:“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医生说先在家里做段时间康复训练再观察。”
“做了多久了?”
她想了想:“差不多一个月。”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姨妈关心地问道。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还是老样子。”
姨妈深叹了一口气:“韧带伤好得慢。你那大伯前段时间骨折了,养了九个月还没养好,但是你还那么年轻,一定要把病看好。花再多钱也没关系,姨妈有的是钱。”
姨妈心疼她这么拼命,原本想让她在姨妈公司里干闲活,反正他们有钱养活她,但她总觉得那不是自己赚的钱,用着怎么都良心不安,她情愿自己赚钱自己花。
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只要她开心就好。
姨妈试探性地问:“听说你这次去的是L院?”
她点点头。
姨妈又问:“哪位医生?”
她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地回答:“医生姓邹。”回答完,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邹医生俊俏的模样。
姨妈惊讶道:“是邹秋阳吗?刚好姨妈想把你介绍给他给他看看,我们也算是认识,他算是医院的王牌,有需要的话姨妈可以帮你打通关系。”
她感激地回道:“谢谢姨妈。”
“秋阳,伯父伯母找我们回去吃饭。”萧筱站在邹秋阳身边,心跳如擂鼓。
邹秋阳的眼神变得柔和:“好的,我知道了。”
三个小时,手术结束,他们同下手术台,脱下手术衣换上自己的衣服。邹秋阳在办公室的衣柜里找出一件外套,给萧筱披上。感受到邹秋阳温暖体温的外套身体也跟着变得烘热,脸也被烧红。
“外面冷,多穿点。”邹秋阳看着她,语气平淡。
萧筱嘟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语气却是止不住的开心。能得到喜欢之人的关心,是何其幸福一件事。
等着邹秋阳将停车场里的车提了出来,打开车门,体贴地用手挡住车门顶端,防止她撞到头。然后发动引擎,向老家开去。
萧筱看着眼前飞速消逝的景物出神。邹秋阳长相帅气,工作又好,是医院里最年轻的骨干,细心体贴,多么完美的男友标准,就连她这样的冰山美人也能被他融化。他们之间的合作也那么有默契,互相一个眼神就了解到对方需求。
然而她却知道,他表面谦逊温润,他对谁都很好,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内心。
她也不是没有表白过,她满带着希望对他表白,以为总会成功,但最后邹秋阳却抱歉地回给她一句:“对不起,我对你只有对妹妹的感情。”
明明他们如此相配,她却得到这样的答案,她怎么可能甘心?
早就听说邹秋阳在等一个人,而且已经等了很多年。但她觉得人不能停留在过去,而且白白在人家身上浪费那么多年,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回到老家,秋阳母亲温淑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们进了玄关热情地照顾他们:“你们回来啦!萧筱啊,来尝尝伯母的厨艺。”
萧筱将手上的鹿茸礼盒递给温淑:“伯母,这是给您的,补补身体。”
温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一边不好意思地客气:“你们看看,来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边接下鹿茸礼盒。
秋阳声线柔和:“妈,这是萧筱的一点心意,您不用客气。”
温淑看着他们一对,越看越喜欢,他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一堆金童玉女,可惜的就是女方看上他了,但他却没看上萧筱。萧筱可真是无可挑剔,是儿媳妇的最完美人选。
“阿姨,我帮您一起做菜吧。”萧筱说,说完就准备起身帮温淑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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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淑笑呵呵:“你啊,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吧!等饭好了一起吃饭。”
萧筱怎么可能从命,穿上拖鞋系上围巾就去帮温淑了。
秋阳父亲闻声也从书房里出来,热切回应:“秋阳,萧筱,你们回来了?”
秋阳尊敬地打招呼:“爸!”
“伯父。”萧筱往客厅看去,恭敬地朝秋阳父亲打招呼。
“嗯。”秋阳父亲的回应很冷淡。
锅碗瓢盆的声音、电视的声音,还有秋阳和父亲话唠家常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这个家难得的热闹起来。
过了半小时的样子,母亲从厨房里端上一锅汤,放在长方形的饭桌上:“秋阳,快去洗手,要开饭了!”
一家人不知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一吃上饭,家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受不住了,特别是温淑。
聊到热火朝天之时,温淑冷不丁地问一句:“阳阳,听说你看到那姑娘了?”
饭桌上一下死一般的寂静,秋阳父亲在暗地里轻轻踢了温淑一脚,暗示她不该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是他们家里人的禁忌,谁都不能提起。然而温淑太过八卦,哪壶不开提哪壶。
邹秋阳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沉下来,不仔细看不会被发现,又归于平静:“没有。”
温淑见气氛不对劲,又另开话题:“你和萧筱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邹秋阳无奈地拖长音:“妈……”
秋阳父亲打了圆场:“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年纪大了,和年轻人多少都有代沟。”他并不喜欢萧筱,因为她太虚伪,觉得她能攀上秋阳是为了能靠他站上高处。
温淑不甘心地小声嘟哝:“可也不能一直等着那姑娘吧……”
邹秋阳的眼里翻云覆雨。
估计又是医院里那些漏风的嘴里传出来的,医院里的那些人,说话没个把门。
下次得警告下他们了,他们应该是太闲了,医院那样高强度的工作下竟也能传八卦。
为什么母亲会知道她,也是因为母亲听过她的名字。
他的眼里,弥漫着雾气。
萧筱在他身边看着他,打了个冷战。她从没见过他的眸子里飞出过眼刀,刀刀致命,温度也降低了好几度,冷气都不用了。
人如其名,就像秋天的太阳,永远都是一副温煦的神色,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似的。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生气了,在他身边她如坐针毡。他真实的生气了,原来他生起气来是那么的可怕。
她心里如倒翻的醋,又酸又难受。就因为那个神秘的不知姓名的女人,他难得的生气了。
在第一次在L院见到邹秋阳的两个月内,陈希蔓走遍室内大小医院的专科门诊寻求康复办法,无法正常走路的感觉让她快抑郁了,她不想这么年轻就像老年人那般行走不便,但还是看不到头。
她这才感觉到以前自己那样正常走路,能够轻松行走到目的地的那段时光是如此的珍贵。
然而她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过去,在阳光下毫无顾虑地奔跑。
她问过很多医院的很多专家,得到的结论都是让她回家观察,康复训练。可这么久过去,在家里康复却并没什么效果,只是减轻点疼痛,走路姿势却好像怎么都改变不了。
百无聊赖下,她再次寻求网络问诊的帮助。
突然,她看到在她租的房子附近的另外一家医院有一位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医生,问诊费只要一元。
映入眼帘的医生头像年轻清爽又端庄,毫无疑问又是一位帅得人神共愤的医生。医生名字叫:戚继光。
她上传影像、病历还有症状描述到问诊APP上等待回应,她想,医生都很忙。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接她的问诊。
却没想到,在她发出问诊后才一分钟就收到系统提示:戚继光医生已接受您的问诊。
下一秒,她就接收到对方医生发来的信息:“你好!”
她惊了,不是说医生都很忙吗?回得这么快。
下一秒,她就乐了。
第一次有医生会在问诊开篇对她打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