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
三十里路程,相当于三个五公里跑,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难以完成的体能考验,对于以人力承担大部分劳动力的古人来说,也是极难的,即使是军中那些巡哨出身的奔跑健将也难以全程一口气跑下来,不光是心肺条件等遗传原因,更多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营养条件跟不上,极个别人断断续续跑完还是可以的。
而这对于马泽宇来说,那真的是小意思,从十五岁起,每天负重十公里,风雨不歇,马泽宇深知一个道理,要想成大事,如果连自己的懒惰这一关都战胜不了,那什么事都干不成。
有时父亲要差人去锦州要物资,马泽宇都是直接跑着去的,八十里路(中间加二十里还去海边摸点海鲜),就在锦州歇一口气,直接来了个高时速马拉松赛跑。
只见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身上那层次分明的饱满腱子肉,像一只离弦之箭,冲出去老远。
冰雪消融的大地上,少年像是一只奔跑的猎豹,以时速十八公里的高时速,留下了身后如模板雕刻一般一排排的脚印。
山水如百里画卷,步伐如留墨惊鸿。
他个子高,步子刻意也迈得大,一脚踏出就是两米多远。他的奔跑很有节奏,匀速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的运动节奏。才刚刚跑出两分钟,就已经跑出一里多远,身后的韩飞拍着马赶在后头,喊道:“卧槽,恁这可以啊,这浑身的肌肉疙瘩,真好看!”
马泽宇第一世退伍后,还没半年发福很快,于是就养成了每天五公里的跑步习惯。他很喜欢跑步,但没有刻意健身,因此那时只有点点胸肌和几块疙瘩腹肌,没有刻意练其它的。
这一世由于自己天资不算那么出众,仅是上乘之资,天生的肌肉密度不算很高,不像自己的二弟三弟,妥妥的老天赏饭碗,基因给的好,光吃白米饭就能长这么大体格(当然,因为马泽宇的原因,两人营养条件绝对不差),每天就是练练石锁,卧推个八百斤的牛车,从不练刻意肌肉,光靠一身的彪肉却能拥有单手举磨盘的千斤之力。
(是的,武将并不个个都是拥有八块腹肌加大胸肌的猛男,事实上大部分武将都是一身彪肉。)
由此他更加刻意练自己的肌肉,已经达到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虽不说力能扛鼎,双手举个四百多斤的磨盘也是小意思。他的臂围也有常人两倍多,饱满却不突兀,而且除了标准的胸大肌和腹直肌,上半身的肩袖肌群、三角肌三部分和背阔肌,还有腹肋内、外斜肌,还有下半身的臀中、小、大肌三部分和腿部腘绳肌群和小腿肌群,每一个部分每一块肌肉早就练出来了,妥妥的肌肉超人。
当然,他也没有死练,不是刻意聚力的话,看上没有那么吓人,一身横练腱子肉,比例非常协调,饱满而又优美,不是那种撑爆衣裳的死肌肉。
其实这个时代,除了开武馆的武师行业为了在门口秀肌肉招揽生意,就连镖师和军中将领都不练肌肉,有些时候,还真的信奉一个道理——臂围决定力量,肉多压倒一切。
所以你像二弟官云和三弟裴擒虎,两人体格都是绝对的巨人,两百多斤的质量,比一等一天资还要强的顶尖级肌肉密度,二弟的臂围比正常人大腿还粗,接近70厘米,三弟更是夸张,臂围接近90厘米,那是什么概念,比一般人的腰围还粗,十四岁就能单手举磨盘,用一句话形容,年十三岁起,就没洗过自己的后背(当然,两人在小凌河洗澡的时候,会让马泽宇给他搓)……
因此这四年,他从未懈怠过,内修短兵长枪与射艺,外练筋骨皮,这一身雕刻般的腱子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很快,仅是两刻钟多一点的功夫,两人一马就跑出了二十里地,身后的韩飞已经喘着粗气了,马上也是耗费体力的,毕竟不是摇摇乐,他座下的马儿也到了一口气奔跑出的极限,他慢慢松开了缰绳,由着马儿自行调节着速度,速度慢慢放了下来。
[古代裸骑行军,即一人不带辎重口粮甲胄军械,一般的关西大马一日也就行二百来里,要是不带辎重,负甲执械轻装简行,也不过一百六十里,因为马匹毕竟不是机器,也会累的,八百里加急的驿站也会二三十里一换马。]
“恁厉害,窝服了,赶不上恁。惠去让俺娘给窝留饭呐,窝跟马歇会,恁先回吧。”
韩飞已经接近停了下来,他座下的马儿喘着老大的粗气,呼哧呼哧的,蹄子都软吧了,正慢慢踱步呢。就这说话的功夫,马泽宇已经跑出了百米远了,韩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马泽宇听没听见自己那句话中最核心的一句。
马泽宇速度还没有降下来,一直都保持着均速,他耳力很好,闻声一笑,背着掌背向后方一百多米外的韩飞摆手,运用丹田之气回道:“知道嘞,惠去跟婶子铄不用给恁留饭!”
韩飞头一垂,满头黑线。
白山黑水,松木高耸,山河广袤,沃野千里,东北,真是个好地方。
再跑出个两里地,依稀能看到边墙的轮廓了,马泽宇不觉加快了一些速度,争取赶在日落前回去。身后一排排东北落叶松迅速在耳后掠过,马泽宇一身大汗淋漓,裤衩子都湿透了,将近十一分钟过后,马泽宇已经跑到了边墙外。
入眼处,除了熟悉的五六米高的夯土边墙,沿着内闸门(外面堡墙的西闸门是外闸门,内侧边墙开出来的东闸门是内闸门))两边的边墙,约一百二十米见方的地带,满满聚集着一排排的马车和骡车,都是走商用的货箱篷车,马车拉的是走商的货物,骡车拉的都是更重的满满一车的粮草(边境走商难度很大,那些晋商一出门就是一两月才归,古代交通依赖畜力,通常一辆货运车还要再跟上一辆粮车),过眼一瞧,不下二千乘。
这些马驾旁边的帐篷外,沿着内闸门外的土路上,已经架起百来支篝火,马泽宇定睛一看,为首的几驾马车上,高高竖立着“刘”字大旗。
这是老刘——刘兴沛的商队,这等规模,足有上千人马的商队恐怕在大明整个边境贸易(实际就是走私)中,都是屈指可数的巨型商队了。
堡所安排不下这么大的商队,估计老刘自己肯定还在公所里等着自己。
老远马泽宇就手指打着圈,示意内闸门的堡所部属赶紧开门,待离得近些,他方才看清一位可儿,正踮起脚尖翘首以盼地望着自己这里。
马泽宇飞身跑了过去,那名身着一袭纯净雪貂大衣,头戴冰原狐裘帽的小姑娘,看见了马泽宇的身形,老远就在招着手蹦跶着。像是等了许久,已经急不可耐了,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就撒开脚丫子,两只小手画出大大的圆弧飞奔上前。
“宇儿哥哥宇儿哥哥!”
马泽宇高兴坏了,边跑边拍着手,闸门外,两人满满地抱在了一起。
“冷不冷呀,等我多久了,雪儿。”
小姑娘虽然还小,但遗传基因的原因,个子很高挑,身形已经像个小大人了,头顶都能够到马泽宇的脖子位置,却还是如两年前那样,一见面身子直接“挂”在了马泽宇的身上,还不待马泽宇问完,一口稚嫩翠玲的声音就急切地喊道:
“要亲亲要亲亲…”
“哈哈~你都这么大咯,还要亲亲啊。”
“嗯呐,反正娘亲说了呀,以后咱俩就是没过门的小郎妻了,反正不羞,嘻嘻~”
马泽宇无奈(我都想锤死他了,但,这是他的本心,你说气人不),昵不住,在小姑娘的额头上满满嘬了一口。
马泽宇面上大为慰喜,亲昵地接受着怀中少女脸颊对脸颊的昵抚,面上咯咯笑着。能让他如此欢喜的,这位小姑娘不是别人,正式斡颜族中的圣女——姬如雪。
雪儿这个名字,后世用的很多,已经常见不仙,但马泽宇认为,若人世间,能配得上这个字的,只有面前的这位可人了,肌如白雪,心澄如镜,人间难觅,恍若嫡仙下凡。
“走咯,咱们回家。”
马泽宇背起圣女,在边墙上一众叔叔辈的边兵们哈哈大笑中,马泽宇箭步冲进了堡所。他沿着堡中的主道上,飞速奔向最西边,临近外闸门的凌云堡公所大院,那是父亲的公所,也是一家人生活的院落。
入眼处,一幢幢熟悉的石块垒砌的院落映入眼中,马泽宇奔跑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西垂至天际,远处的堡墙之上,冰雪消融后,还有雪水潺潺地留下来,一抹夕阳的余晖满满地洒在堡中的屋顶,洒在少年和背后小姑娘的脸庞。
他左右深顾了一眼四周熟悉的院落,才出门不久,可刚一回堡里,心中却是满满地感怀,这是他的家,凌云堡,虽然只是座小村子,但在马泽宇的心中,这里盛满了他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少年伸出了手,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脸上,被他捧进了心里。
这,是他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三年的地方。